第58章 商谈
孟父终究是下了楼。
“了儿给父亲请安。”
孟凡了见到父亲，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对着孟父叩首。
“起吧。”
孟父拿捏着架子一脸的平淡。
“徐副团长带我来时，说这个院子是你攒钱所买下的。”
“我...是。”
孟凡了稍有迟疑，却也认了下来。
闻言孟父终究是微微颔首。
“虽然比不上家中祖宅，却也不错，勉强可谓幽深树静，风轻阳爽。”
“父亲喜爱就好。”
孟凡了恭敬的站在孟父的身侧。
“是了儿无能，让父亲受苦了。”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家妻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孟父突然念了几句诗词。
“如此年月，能得一安静的书桌已是幸事一件，为父岂是那贪心之人？”
“不过你那位徐副团长，为一粗鄙之人，他以绳缚将为父生生带到了这里，书籍却也是落在了江岸和顺。”
“我听闻你已是中校之官，一营之长？”
“是，父亲。”
孟凡了闻言点了点头。
“那你手下定然兵卒不少。”
孟父如自言自语一般。
“为父的书皆是孤本，每一本可谓是价值连城，如此丢弃实属可惜，了儿可否带人把书给带回？”
说到这里孟父眼神晶亮的看向孟凡了。
“了儿可否？”
“了儿知得，只是私自调兵为军营大忌，还需与上官商协。”
“应当的，那且在用过饭后，你便去做吧。”
孟父说完，便转过身子去往了二楼，独留下孟凡了在院子中。
看着父亲上楼的背影，孟凡了内心苦涩的厉害。
家中藏书多少，孟凡了自然清楚，他更清楚孟父是一个怎样嗜书如命的人。
在北平时孟家家中仆从数十，而今到了禅达，家中也只剩下父母二人，想来也知道孟父为了运输他的书，怕是早就给家底折腾了个一干二净。
而能把一个在北平扎根的家族，折腾干净只为了运输书籍，就能知道这书是有多少。
孟凡了确实是中校营长，但现在他也是一个光杆司令，就算是把他切成十八瓣，再变成十八个孟凡了，他也不可能带回那么多的书。
可他不知道如何在父亲的面前说出拒绝的话，他太渴望来自父亲的认同。
只有在厨房忙碌着的母亲，把孟凡了的为难悄悄的收入眼中，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为儿子做些什么？
她的儿子大了，一桌他爱吃的饭菜，已经是她唯一能做的。
......
“老爷，用膳了。”
孟母把饭菜一一端上餐桌，趴在楼梯口轻声的叫道。
“嗯。”
等孟父施然然的走下楼梯，餐桌旁孟凡了和孟母早已束身而立。
“坐吧。”
孟父拉开椅子坐下，对着两人招呼着。
“家道已是中落，便不需要如此繁文缛节。”
这也是孟父刻意为之，也是他在书房无心读书时，想到的缓和父子关系的方式。
他终究是舍得放下了作为大家长的架子，把放下身段，用以填平他们父子之间的鸿沟。
“你现在已经是营长了，以后就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了吧？”
吃饭的过程中，孟父突然开口对孟凡了问道。
作为读书人的他鲜少了解军事，在他的心中，能手握一营兵马，在军队中已经是一个大官。
“要的。”
孟凡了老老实实的回道。
“嗯？”
孟父闻言夹菜的手猛地一顿。
“却也是总好过冲阵之兵。”
“是好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
孟父不再言语，餐桌上的氛围也变得冷淡。
直到孟凡了放下了筷子，他看着父亲许久，这才小声的说出了在心中早已反复斟酌百次的话。
“了儿有一事，需要父亲做主。”
“说吧。”
孟父闻言神色有些开心，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儿子当了兵后，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
“了儿在禅达遇到一位女子，如今已有夫妻之实。”
孟凡了干脆直接的开口。
“了儿请父亲做主，为了儿下聘，以正明媒。”
“当得。”
听到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孟父一脸严肃的放下碗筷。
“女子是何许人家？如何年岁？家世又如何？”
“姓陈，名为小醉，不足二十，家中已经无人。”
“这...”
孟父闻言又显得迟疑，在他看来，孟凡了已经是营长了，怎么也得找一个门当户对之人。
至于有了夫妻之实，孟父倒是没有太在意，这样的事情在他眼中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了儿曾受小醉活命之恩。”
孟凡了见父亲迟疑，拉开凳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了儿起誓，此生非她不娶。”
“非要是她？”
孟父听到活命之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在华夏的文化之中，活命之恩可是天大的恩德。
“非要是她。”
孟凡了铿锵有力的回道。
“那就随了你意罢了。”
孟父同意道。
“不过我需得知晓那女子的德行，这样，待些日子你领她登门一趟，为父也好校考她一番。”
“多谢父亲。”
听孟父同意了下来，孟凡了长长的松了口气，脸上也布满了喜悦的神色。
孟母见事情已成定局，就连忙把孟凡了给搀扶了起来。
等一家三口吃过了饭，孟母便收拾起了碗筷，孟父也起身去了书房，只是在他走到楼梯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只是他沉默了许久，却也只说出一句。
“你既然已经是一营之长，想来军中事宜还需你来决断，如此远离军营亦有玩忽职守之嫌，既然已经用过了餐，便回军营吧，等休沐之日再回家中。”
“是，了儿拜别父亲。”
“别忘了与你母亲说上一声。”
看着转过身子的孟凡了，孟父小声的提了一句。
“了儿省得。”
孟凡了转过头，却也只看到父亲离去的背影。
来到厨房，孟凡了撸起袖子想要帮母亲洗刷碗筷，又遭到了母亲的拒绝。
“君子远庖厨，厨房之事，女子之事，你是君子，岂能为之？”
孟母说着被曲解了千年的典故，就要把孟凡了推出厨房。
“了儿想为母亲分担一些。”
“母亲不累。”
孟母擦拭着额头，笑容不经意间泛起。
“你去歇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