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纹刻命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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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真相

归墟的海水在头顶凝结成血色晶簇,每一粒结晶里都封印着支离破碎的时空片段。我抓着九尾天狐逐渐冰冷的腕骨,她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皮下流转的星屑——那是强行催动烛龙逆鳞的代价。

额间竖瞳不受控地颤动,真实视野里万物褪去伪饰。听雪楼主华贵的道袍下,胸腔里跳动的烛龙心脏缠绕着傀儡丝,每根血管都刻满神族文字;焚天长老的脊骨中嵌着半截天机轮,齿轮转动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悲鸣;就连翻涌的海浪里,都游动着数以万计的透明丝线,那些神族文字编织的傀儡丝正随着潮汐涨落,将整个玄天大陆捆成提线木偶。

“往星痕里跳!“九尾突然震碎本命狐丹,爆发的银光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残像。那残影比三百年前更加消瘦,指尖结出的法印与我额间竖瞳共鸣,竟在虚空撕开道星光裂隙。裂隙边缘流淌着琥珀色的时空粘液,那是连大乘期修士都不敢触碰的禁忌物质。

焚天谷的炼妖炉已罩住半边天空,炉身上浮雕的十万怨魂正发出尖啸。炉口伸出三千条铭刻咒文的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个双目空洞的修士。他们额间的焚天印记亮如烙铁,口中整齐诵念:“太阴归位,万法皆空......“

我背着九尾残破的身躯跃入裂隙时,最粗的那条星辰锁链贯穿了她的琵琶骨。锁链上睁开的星瞳突然喷出青色火焰,九尾的银发在火中卷曲焦黑,她却将染血的烛龙逆鳞拍进我掌心:“告诉三百年前的我...别去赴悬空寺的月下约...“

时空乱流撕扯着四肢百骸,星辰锁链却在裂隙闭合前缠住脚踝。那些星瞳突然膨胀成拳头大小,每个瞳孔都在复诵《璇玑谶》的段落。当“双生魂魄,破而后立“的谶语第七次重复时,我发狠咬碎含着的凤凰泪,赤色结晶融入血液的刹那,左手指甲暴涨三寸,竟生生抠进锁链的瞳仁之中。

“你们这些观测者,就只会躲在傀儡丝后面吗!“指尖触碰到瞳仁深处的神族符文时,三百年前母亲剜心的记忆突然涌入——她剖出自己半颗妖丹时,天机轮的碎片正在婴儿襁褓中闪烁。那些金线在太阴之体的侵蚀下迅速发黑溃烂,锁链另一端传来玄衣人的闷哼,星空裂隙趁机彻底闭合。

坠落在一片焦土时,怀中九尾的身躯已轻如蝉蜕。她心口的烛龙逆鳞突然飞起,在空中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暴雨倾盆的悬空寺后山,母亲握着天机轮碎片,正将还是婴孩的我递给年轻时的九尾。那时的九尾双瞳澄澈如初雪,发间还未系上镇魂金铃。

幻象中的母亲突然转头,烧焦的嘴唇开合:“小心太虚......“话音未落,画面被血色淹没。九尾的残躯突然化作银沙消散,沙粒在空中组成新的谶文:北冥有渊,神骸睁目。每个字都在滴落漆黑的粘稠液体,落地便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孔洞。

焦土尽头传来大地震颤,十八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人鱼浮雕与寒渊城祭坛的灯座如出一辙。当第一具棺椁掀开时,寒气凝成霜花,走出的竟是琵琶骨贯穿着星辰锁链的“我“——或者说,是某个轮回中的实验体。他右眼镶嵌着焚天谷的赤炎珠,左臂却布满玄龟族的甲骨文。

“第一千零六号,你逃不掉的。“实验体抬手招出焚天谷的烈焰金乌,那些火鸟的羽翼间竟夹杂着听雪楼的剑纹,“你以为斩断傀儡丝就能自由?我们不过是《璇玑谶》的错别字...“他脖颈处蔓延的妖纹与我掌心的图腾完美契合,那是母亲用妖血绘制的禁术阵图。

我催动太阴之体,幽蓝妖火却与凤凰泪的赤芒在经脉里厮杀。两股力量对冲产生的剧痛让视野模糊,恍惚间看到实验体甩出的星辰锁链尖端幻化成母亲的面容:“璃儿,到娘这里来。“那张脸温柔得令人心碎,嘴角却挂着观测者特有的冰冷弧度。

额间竖瞳突然刺痛,真实视野中那分明是裹着人皮的傀儡丝团。在锁链触及咽喉的刹那,我任由两股力量在丹田对撞。爆发的能量震碎方圆十里的青铜棺,飞溅的碎片中,实验体在妖火中露出真容——焦黑皮肤下蠕动着神族文字组成的血肉,那些字符正在重组为新的预言。

“你会回来找我们的...“他破碎的喉管里挤出怪笑,胸腔突然炸开,飞出七十二枚太虚镜碎片,“当神骸彻底苏醒...咳...你会明白观测才是最大的慈悲......“

焦土开始塌陷,地底浮出座由剑灵骸骨堆砌的祭坛。森白的骨殖上刻满烛龙族密文,我认出这是听雪楼的诛仙阵基。阵眼处插着的断刃突然发出悲鸣,那是母亲当年剖取逆鳞时使用的佩剑。当握住剑柄的瞬间,三百年前的记忆汹涌灌入:

暴雨夜,烛龙圣女的鲜血在青砖上蜿蜒成河。母亲颤抖的手握着这柄“葬星“,剑锋剖开圣女胸膛时溅起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剑身映出她背后悬空寺方丈的脸——那和尚掌心漂浮着太虚镜碎片,镜中映出的竟是我在归墟看到的血色晶簇。

“原来如此。“我挥剑斩向虚空,剑气竟裹挟着时空法则。裂缝中透出寒渊城的轮廓,但城池上空已悬浮着焚天谷的万仙鼎。鼎身上的十万冤魂正在融合,逐渐形成婴儿的轮廓。

穿梭时空的代价是左臂迅速石化,怀中的烛龙逆鳞突然发出龙吟。当从裂缝跌入寒渊城地窖时,石案上积灰的铜镜映出我现在的模样:右眼赤红如血,左眼流转星辉,额间竖瞳深处,神族符文正在重组为新的谶语。石化的左臂上浮现出微型星图,那是母亲当年在妖丹上刻下的封印阵。

地窖暗门突然开启,当年给我送饭的哑仆举着烛台呆立当场。当他比划着“快逃“的手势时,我窥见他脖颈后蠕动的傀儡丝线——那些金线穿透他的脊椎,另一端通向城主府地底的血池。池中浸泡着上百具与我容貌相似的尸体,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不同门派的神器。

顺着傀儡丝钻入地下甬道,腐臭味越来越浓。墙壁上渗出漆黑的黏液,那些液体中游动着细小的星瞳。在甬道尽头,玄铁囚笼里禁锢着的人缓缓抬头——他抬起与我相似的脸,露出脖颈处正在溃烂的妖纹:“终于来了,原生体...“

囚徒的锁链上刻着烛龙族禁术,他的左眼竟是活体天机轮。当齿轮转动时,我看到三百个平行时空中的自己:有的在祭坛被炼成丹药,有的成为焚天谷长老,最右侧的时空画面里,九尾正抱着我的尸体跳进归墟......

“这才是完整的《璇玑谶》。“玄衣人撕开胸口的皮肤,露出由神族文字组成的内脏,“你以为在反抗命运?不过是观测者设计好的变量实验。“他心脏位置镶嵌的,正是母亲失踪的另一半妖丹。

此时头顶突然传来万仙鼎的轰鸣,整个寒渊城开始上升。透过地牢裂缝,我看到城池底部伸出无数血色根须,正贪婪地扎进葬星海。海面下,万丈高的神骸正在缓缓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