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赛博笼中鸟（三）
“是真人吗？”
“看不出来。”
神宫介和雪野诗乃小声地说着话。
虽然刚才只是匆匆一瞥，但卧室里天使般纯洁的女孩给了两人极大的震撼。
仿佛这种女孩应该生活在童话里，而不是现实中。
因为女孩要起床换衣，所以两人只好暂时在旁边的茶室喝茶。
“挺漂亮的女孩，接近人类美貌的极致了，虽然比起我还差了一点。”雪野诗乃用自信满满地口吻说。
“……”
神宫介没有说话，在他看来，雪野诗乃的话有一部分是事实。
如果给颜值排等级的话，两人都是站在人类金字塔顶端的S级。
只不过一个高冷，一个清纯。
“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神宫介想了想说道，“加贺博士花钱雇佣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过来演戏，一旦成功，这场骗局就能让他摇身一变，成为全东京最富有的人。”
雪野诗乃沉思：“所以，关键点是那个女孩，以及加贺博士的财务情况？”
顿了顿：“这样好了，等下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找加贺博士，旁敲侧击了解一下他的财务状况。解决那女孩的事就交给你了。”
神宫介点点头，安慰地说道：
“换个角度想想，不管是真事还是骗局，对我们来说都是赚到。”
毕竟小丑社在意的仅仅只是销量和噱头，只要报刊卖得足够好，就算最后被爆出来是一场赛博骗局，也无所谓。
反正名声已经够臭了，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
十分钟后，雪野诗乃靠着提前斟酌好的借口，取得了加贺博士的信任。
两人离开后，神宫介独自一人来到女孩的房间。
“你好，我叫神宫介。”
“千、千代子。”
趴在沙发上的少女本来在看书，翘着的双脚一上一下，轻轻拍打着柔软的沙发面。
见到有男人走进房间，她露出害羞的神情。
因为技能“观察”的作用，所以神宫介感觉自己能看到平日里比较容易忽视的细节。
千代子表现得有些紧张无措，漂亮的小脑袋几乎埋到抱枕里去了，一看就平时很少与人打交道。
“你在看书？”神宫介继续试探。
女孩点点头。
“有喜欢的类型吗？推理小说？还是恋爱小说？”
女孩竖起手里的书，神宫介这才看清封面，是《了不起的盖茨比》。
“很不错的小说，不过我更偏爱莫泊桑的《漂亮朋友》，或者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也译作《乱世佳人》。”
“诶？为什么呢？”千代子露出困惑的神情。
注意到成功吊起了对方的兴趣，神宫介笑了笑，用故作高深的语气说道：
“不可否认《了不起的盖茨比》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但对于男主的人设，我并不认可。”
“本质上它讲的不过是这样一个故事：男主过去喜欢的女孩嫁入豪门，然而老公沾花惹草，女主黛西的婚后生活过得并不幸福，于是和男主出轨过上了一段没羞没臊的生活。”
“男主误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然而当对方老公浪子回头，女主黛西并没有立刻选择男主，而是陷入了两难处境……”
神宫介冷笑一声，回忆起原著中最炸裂的一幕，当盖茨比希望黛西亲口在老公面前承认喜欢自己，黛西痛苦地说出了一段抽象的台词：
“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我现在喜欢你还不够吗？”
“我确实爱他，但也爱你啊。”
爱情的泡沫破裂后，盖茨比瞬间呆滞，脸色难看地重复着：“你也一直……爱我？”
神宫介耸了耸肩：“盖茨比满嘴都是对女主的爱情，可他从来没认清对方是个怎样的女人，所以故事的最后，女主黛西开车撞死了人，却是盖茨比顶锅，而黛西却跟着老公，一起去欧洲过上了全新的生活。”
“故事的结尾，盖茨比的葬礼，无人问津，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神宫介摇了摇头。
“那就戴上金帽子，如果能够打动她；倘若能跳得高，也请为她跳起来……（这段出自原著）”
“可结果呢？”
“她的回应是，亲爱的、戴着金帽子的爱人，我一定要拥有你。”
“可我也离不开他。”
也许从一开始，黛西就是一个现实而物质的女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爱上另一个男人，但不会感情用事，因为她真正爱的是钱和地位。
盖茨比也许看穿了一点，但他不甘心，天真地想要改变对方。
成年人应该做筛选，而不是改变和培养，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神宫介冷酷地耸了耸肩，想起另一部，在樱花国名气更响的小说，谷崎润一郎的《痴人之爱》。
“可是……不是这样的……”
千代子面色呆滞，从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加贺博士把她视为掌上明珠，研究公开问世前，不愿意让她在世人面前露面，一直在最近才有了机会。
千代子还是第一次和加贺博士以外的男人见面，可对方的话语和观念却宛如泥石流一样，冲击着她幼小的心灵。
气得千代子脸色煞白，想要解释，却无力反击。
“相比之下，我更推荐你读读莫泊桑的《漂亮朋友》。”
神宫介说道：“同样是穷小子在大都市的名利场出人头地的故事，只不过地点从纽约换到了巴黎。”
“这本书里面，男主杜洛华的手段，才是真正的天花板教科书。”
“不光每一任情人都是巴黎交际圈的白月光，而且即便面临社交花瓶的妻子玛格丽特和法务大臣出轨，也能从中榨干对方的全部价值，从不光彩的婚姻中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
千代子目瞪口呆。
社交花瓶？
婚内出轨？
仿佛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入侵了脑海，千代子突然发现自己变得糟糕起来。
另一边。
神宫介摸了摸鼻子，心说自己给天真单纯的少女推荐这种类型的读物，会不会不太好？
虽然只是简单的接触，但他发现，千代子的心理年龄比身体表面看上去要幼齿得多。
完全符合，AI女孩刚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对什么都充满未知和好奇，还没有沾染上世俗的尘埃和淤泥，的设定。
说不定加贺博士并没有说谎……
难道AI女友是真的？
神宫介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
千代子的头上浮现出词条。
【1、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博士不允许我出门，可是看书、看电视越多，就对外面的世界越好奇，越想了解外面的世界（白）】
【2、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好想接触真实的人，当然，如果是年轻有趣的帅哥，就更好了（白）】
【3、恋爱是怎样的呢？好想亲身经历一下书里面描写的恋爱。作为AI诞生的我，究竟能不能像人类一样产生爱慕的情感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