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浪花淘尽英雄
第二天方霆起得依旧很早，今天也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在接受城市最初的十天之内，几乎每天他都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昨天他已经安排好了新作物种植的事情，而下一步就是要掌控整个城市的粮食所有权。
赫穆兰解放之前，大部分粮食储备都在塔什法手里，在城市解放之后已经全部被决策庭收回。剩下的部分都在商会和城市公共粮仓那里。
方霆带着一堆人去商会收购粮食的时候，商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见过带兵抢粮食的，没见过带兵买粮食的，还是用市场价格的一点五倍买。
“吾……吾之至尊……您是来……”
一个微胖的商人目光扫过方霆身后的一众魔法师，紧紧攥着手中的账本，生怕自己下一句话说错了。
“买粮。”
方霆让身后的第一魔法师大队的队长萨米尔呈上一叠皮质的票据，上面印着女王的徽章。
“我们用这些票据按照市场价兑换粮食，这些票据是国家的收费凭证，你们可以凭票去所有的国营贸易站兑换任何商品。”
按照方霆的计划，这种票证制度日后将会进一步演化成纸币系统。
对于商人来说，虽然这种票据不如金属货币，但是仍然有很大的价值。
只要票据能在市场流通，他们的财富就不会消失；只要国营贸易站的商品种类丰富，他们就仍然可以获得利润。
何况，决策庭已经掌控了矿产、远洋航运，现在再加上粮食供应——这意味着他们将拥有整个城市最稳定的经济体系，参与其中也许比对抗更有利。
大厅里的其他商人也低声交谈起来，一些年长的商贩皱着眉头，似乎不太相信这是真的，而一些年轻的商人则已经在思考如何趁机牟利。
“明白了，这就去打开粮仓，不过您……您要多少？”
“我要这里的全部。”
从今往后，整个赫穆兰行省的所有的粮食将由决策庭统一购买，统一定价，统一销售，货币的与粮食价格严格锚定。
。。。
完成了粮食统购统销之后，方霆同样在城北和大市集内部划定了销售区域，和工业部的官员落实好了价格，不同的位置将会分别处理批发和散装的粮食。
大市集内的小摊贩后期可能无法满足国营商场的需要，方霆计划在总督宫旧址上建立一座带有市民广场，中央大剧院和商业中心的大型枢纽。
除此之外，还要在广场的另一边，建立一座巨大的公共会议堂。
以后将会由赫穆兰的各个阶层选出他们的代言人，统一在会议堂提出意见，商议决定。
不过现在废墟还没清理完，建造队的人手也远远不够，所以只能先搁置了。
。。。
粮食的购买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波折，毕竟现在政府已经掌握了大多数粮食，剩下的少数商人就算囤积起来也不会大幅影响价格，不如直接出手。
更何况边上还有军队看着。
对于方霆来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变成了，去入海口考察一种极端重要的工业原料——潮汐纤苇。
现在皮纸的供应已经开始稍微出现短缺，城市到了开始布局真正的造纸业的时候了。
由于巨行星的强力潮汐作用，泰沙尔河口呈现出一种和地球截然不同的生态环境，也造就了这种天然为造纸而生的植物。
首先由于潮差极大，水位变化可能在几小时内达到几米甚至十几米，想要在这里生长的植物必须承受剧烈的潮汐冲刷，否则会被连根拔起。
因此，潮汐纤苇的细胞壁由高度强化的纤维素与外星木质素组成，比地球上的芦苇坚韧得多。
而且由于水流速度极不稳定，河口在退潮和涨潮之间发生剧烈的水动力变化，这种植物进化出了“编织状”的细胞壁，由长链纤维素构成，使得它在水流中能弯曲但不会折断。
这种结构使得它拥有超细长的纤维，在造纸过程中可以形成高质量的纸浆。
其次，由于泰沙尔河口的水体盐度会在涨潮和退潮间剧烈波动，盐度从近海的3.5%到淡水的0.1%剧烈变化，任何想要活命的植物细胞结构必须耐盐，并能调节自身的渗透压。
这导致它的叶片和茎秆中富含抗盐物质，那是几种特殊的糖类化合物。这些化合物在造纸时可以减少木质素残留，使纸张更白更干净，相当于“天然漂白剂”。
最后，最重要的是由于入海口的环境极不稳定，任何固定在泥滩上的植物都可能被潮水吞没，因此潮汐纤苇进化出极快的生长速度。
其根茎部分具有强烈的地下横向扩展能力，即使表面部分被冲毁，仍可迅速再生。
这意味着，即便被大规模采伐用于造纸，它们的种群也能迅速恢复，作为造纸的原料具备极高的可持续性。
方霆带着几个工匠和官员站在泰沙尔河河口的一块突出玄武岩礁石上，远望着大江奔流的壮丽景色。
他们耳畔是江涛拍击岩壁的轰鸣，身下的礁石在这无穷无尽的水力冲刷下微微震颤，提醒着他们这片大地正承受着星辰的脉动。
半空中一群异星水鸟掠过天际。它们展翅如弯月，羽翼透着半透明的光泽，每一次振翅，都能看到空气中微微扭曲的波纹，那或许是另一种独特的魔力现象。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面对此情此景，一种莫名的力量催使方霆放声高喊。
他现在真正理解了，古人所谓的触景生情。
大丈夫，当有包含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天地交汇之处，一片无垠的潮汐纤苇随波起伏，犹如一座沉浮在水上的金绿森林。潮汐刚刚退去，广袤的苇荡在阳光下泛起光辉，每一根纤苇的表面都布满了细密的晶体。
那是它们从海水与浪花中析出的盐粒，在光线下折射出大片细碎的色彩，如同大地嵌满了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