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她回家

我就这样搬到了秦来家。

临走前，憨厚的房东要给我清算房租和押金，被我拒绝了，他还连声跟我道谢。

他以为我是因为嫌弃这房子发生了凶杀案，才不在这里住，不要钱是因为同情他中年丧子，却不知道，我很有可能是害死他们独子的人，我根本无颜面对他们，即便秦来不收留我，我也会搬出去。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凶手还逍遥法外，我愿意代替他们的儿子，好好地孝顺他们，只是天不遂人愿，现在我留下来，只会害了他们。

言归正传。

秦淮的家在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这里的安保系统很好，外人根本不准进来。

坐在干净敞亮的大厅，我有些局促地看着秦来，问他我这么住进来会不会打扰到他的生活。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没有了办案时的严肃，温和地说：“不要多想，其实让你住来这里，除了保护你之外，也对我们办案有好处。如果你真的是凶手的目标，他一定还会再出手的，只要他敢踏入小区，我就能把他揪出来。”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他这是想利用我引蛇出洞了。

这让我心里舒服了一些，起码自己还没有废物到一点价值都没有。

吃过饭后，我就去洗了个澡，然后，我拿出了那个骨灰盒。

我始终想不明白王磊为啥要置我于死地，会不会是有人逼他这么做的？但是我的关系网简单，也从没得罪过什么人，到底是谁非要我的命呢？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秦来敲了敲房门，说他要出警，我问他我能跟着去吗？

他想了想说可以，估计也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路上，我问秦来大晚上的又出啥事了，他说淮河那边发现了一具尸体，现在正在打捞呢。

我叹了口气，说这段时间真是不太平啊，也不知道这次的死者是自杀还是她杀的。

秦来瞄了我一眼，半真半假地说：“只要不和你这个案子扯上关系，不管是凶杀案还是他杀案，都能让我们松一口气。”

我知道，他说这话绝对没有轻视死者的意思，而是因为，如果死者再和我这个案子扯上关系，凶手就是连杀三人了，而警方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摸到，上面给的压力可想而知。

我说应该不至于吧，除了王磊和房东儿子，我也想不出还有谁能因我而死了。

秦来没说话，他的脸色很凝重，我也就没敢再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淮河边上。

淮河很大，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一处坡道下面，此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里面拉好了警戒线。

秦来示意我在警戒线外等着，然后就走了进去。

这时，我看到有人说打捞上来了。

然后，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很多人都捂住了鼻子，有些胆小的，干脆闭上了眼睛。

见证了王磊和房东儿子的死状，我比以前更大胆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拖上来的死者。

河边的灯光昏暗，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尸体的样子——只见死者颜面膨胀，眼球突出，五官挤在一起，难以辨认容貌，而她的脖子，胸口和腹部也全部膨胀隆起，白色的坎肩小小的挂在身上，感觉就要撕裂了。

总而言之，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吹起来的大皮球，随时会爆炸。

法医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尸体，我看到尸体浑身呈现污绿色。

强忍着不适，我捂住鼻子，转过脸去。

尸体很快就被抬走了，看得出来，抬尸体的警察特别小心，毕竟这样的尸体，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就可能会爆炸，那情景，想想都头皮发麻。

秦来示意我跟他一起上车，到了车上以后，他说：“我刚才看你全程盯着尸体看，怎么，不害怕？”

我摇摇头说：“嗯，可能是因为我是学法医学的吧，哪怕我只读了一年，但我在这方面的心理素质还行。”

秦来眯了眯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狐疑地问他怎么了，毕竟我没说谎。

他摇摇头，说没事，还问我看出什么来没有？

我只当是闲聊，认真分析道：“这个人呈现出来的是巨人观现象，如果死者一断气就被丢进水里，或者是单纯溺水而亡的，那么她应该死亡48小时左右了，这只是我肉眼能够推断出来的，具体定论还得听法医的。”

秦来点了点头说：“法医也是这么说的，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因为死者身上没有明显伤痕，所以需要进一步解剖分析。”

我想象了一下法医切开尸体时，尸体肚子爆炸的情况，不由一阵恶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了局子里，大家都在忙，秦来示意我去一旁坐着，还去把我的手机拿给了我，并且告诉我，技术部说，没办法查到是谁给我发的短信，但既然对方会给我发短信，后面说不定还会主动联系我，让我注意一下。

我说我知道了，他就去工作了。

我无聊地坐在那里，昏昏欲睡，过了一会，有人过来推了我一把，我一抬头，就见一张有些眼熟的脸映入眼帘。

对方是一个30来岁的中年人，他看着我，问道：“你不是王磊那个好朋友吗？”

我点了点头，问他是谁？

他在我身边坐下，说他也是王磊的朋友，问我不记得了吗？王磊那会带我去的一个饭局里就有他。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有点印象。

他问我是不是和他一样，被喊过来调查的。

我想到秦来让我询问情况的事情，点了点头说是的，不过我啥都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说他也是，还说，没想到王磊就这么死了，虽然他俩是好朋友吧，但王磊这么一走，又没爹没娘的，欠他的六万块钱不知道能还不。

我有些意外地问：“他欠你的钱？”

对方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别嚷嚷，还说这情况，他们都没给警察说。

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才告诉我，原来王磊的经济情况很差，那几个好朋友几乎都借了五六万给他，不过因为他已经死了，大家怕警察因为这事儿，觉得他们有作案动机，所以啊，他们也就没说。

他还跟我说，让我千万别说出去，说出去的话，他们可不会放过我的。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

如果他们真的是清白的，又何必畏惧警察的怀疑呢？也许他们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一个隐瞒，也许会让警察走很多弯路，甚至说永远错失真相，那样的话，王磊岂不是只能白死了？

我很想质问他，但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们已经蒙受了金钱损失，想要少惹麻烦也是人之常情，我没资格去评判他的对错。

不过，我真的担心他们中，会有某个人不是因为怕惹麻烦，而是因为怕露马脚，所以才隐瞒事实的，也许，凶手就藏在他们中呢？

这人絮絮叨叨的和我聊了一会，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他那辆车，你还在开吗？”

我摇摇头说不开了，那车现在在警局。

他叹了口气，说不知道那车能卖多少钱。

我想了想说：“事后应该会被处理掉，到时候我会拿这笔钱给王磊办丧礼，我也不知道他老家墓地的价格……”

一听这个，他立刻站起来说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我叹了口气，可能他以为我想让他凑钱给王磊买墓地吧，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买完墓地，还有余钱的话，我会拿给他。

算了，王磊已经死了，他的朋友圈，我也不想再有交集。说起来，我和这些人一样，都是为自己考虑的人而已。

秦来这时来到我身边，问我跟那人都聊了什么，我刚要说话，从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我转脸一看，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大衣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穿着黑色丝袜，脚踩高跟鞋，站在一片制服的世界里，显得那样的独特。

我心里“咯噔”一声，那个女顾客，她又出现了。

她看到我后，只是冷淡地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秦来，掏出了手机。

秦来皱眉问道：“什么事？”

她说：“刚才，我那个失踪的小姐妹给我发短信，说让我来警局接她回家，她人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这里哪有她的什么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