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伴读万历,我爹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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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苍狼?还是麒麟儿?

面对张居正的功过得失,张允修有一肚子的分析材料和论文。

他也不是想要在哥哥们面前“人前显圣”,最为主要的是,他需要得到哥哥们的支持。

所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这才是对抗老爹“暴政”的最好办法。

谁知他正说得起劲,老爹张居正竟然提前回来了?

“老爷!万万不可动怒啊!”

还是管家游七机敏,在门外一嗓子吼出来,堂内的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三人寻声望去,张居正身穿绯红官服,进门的步履有些蹒跚,可身上却带着杀气。

他跨过门槛,瞪着堂内三人,目眦欲裂地说道。

“张简修!”

“张允修!”

四哥张简修犹如听到雷霆降临一般,整个人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先前的硬气荡然无存,双腿一软,竟然扑通一下。

跪了。

他脸上带着三分悔恨三分恐惧,连连磕头。

“父亲!孩儿错了!孩儿错了!”

见张简修跪下,大哥张敬修也跟着下跪,对着张居正言辞恳切。

“父亲,四弟、五弟乃一时糊涂,您勿要太过于动怒,便饶了他们这次吧!”

张居正气血上涌,他本就有些不悦,适才在门口听到几人的交谈,更加是怒不可遏。

“你们这......”

他刚想要发作,好好训斥这群逆子,可忽的发现不太对劲。

张居正眼神停留在幼子张允修身上。

此刻,大哥张敬修、四哥张简修皆是匍匐在地,唯有张允修站立在堂上,风骨棱棱如孤松立雪。

好嘛,他非但不认错,还一幅铁骨铮铮的模样?

“好你个张士元!”张居正怒极反笑。“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出此悖逆伦常之语,还觉自己无错?”

大哥张敬修见幼弟如此,心急如焚,当即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

“士元,你便跪下与爹爹认个错吧,一切尚且还好说...莫要...”

他又转头看向张居正。

“爹爹,您莫要动气伤了身子,士元便是这个脾性,你看看上头,神仙图他们已经赎买回来了,算是补上了过错。”

张敬修指了指书房上头挂着的神仙图。

可不看不要紧,一看张居正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日,他连连午夜梦回,梦到的都是“狸猫仙”的样子,差点留下了心理阴影。

张居正冷哼一声:“不干你的事情,你让这两个逆子说!”

四哥张简修快要哭了,看向张允修说道:“士元,你便给爹爹认个错吧,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张允修却有话说,他看向张居正神情倨傲。

“我没错,为何要跪?跪了岂不是真错了?”

跪了便真错了?

张居正的毛发都要立起来了,他在堂内四处胡乱踱步,似是要找个什么趁手的武器,一举了结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幼子。

“好你个张允修!好你个张允修!”

张允修自是岿然不动:“爹爹先行消消气,您觉得我错了,便说说我错哪儿了?

而不是动辄喊打喊杀,岂是读书人所为,咱们读圣贤书之人,便是要讲道理。

咱们都可以谈嘛,谈好了,您说得对了,我再跪也不迟。”

张允修这是在跟老爹商量?

大哥张敬修瞪大了眼睛,有些佩服幼弟的胆气。

“你...你...”张居正指着幼子的手指都有些颤抖,可以生气的东西太多了,一时间张居正竟然找不到什么东西骂他。

“父亲喝口茶水。”张允修甚至还奉上了一杯茶水说道。“您这身子不行,莫要太过于动怒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

“莫要诡辞迁延!”张居正一把推开茶水。“好好好,你既然要谈,我便与你说说你到底有何错!”

他瞪着张允修,长长的胡须都有些颤抖。

“其一,汝于家中盗掠财物,未禀而取,此乃品性不端也!

其二,汝蛊惑陛下,倡立报纸,以荒诞之言乱人心志,此乃祸乱朝纲之举也!

其三,汝敢诋毁父亲,肆意妄议国事,此乃悖逆伦常,目无尊长权威之罪也!

无君无父无德,你说你该不该罚!”

好家伙!

自己与小皇帝暗通款曲也被发现了?

不过,张允修本来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会瞒过张居正。

万历时期,张居正、李太后、冯保,堪称压制在小皇帝身上的权力铁三角。

几乎没有什么宫中的事情,能够隐瞒中这三个人。

想要让他们不知道,实在是太难了。

当然,敢如此硬气,张允修自然是有所准备。

张居正那是在一群大明读书精英里头摸爬滚打起来的,不早做准备,跟他比辩论岂不是找死?

“那个......士元啊......”

大哥张敬修见情形不对,还想打一个圆场。

“闭嘴!”

“大哥不要打岔!”

却不料,张居正和张允修同时阻止。

张敬修那个委屈,只能低下头,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张允修则是对上老爹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简单思考一下,便是回答说道。

“爹爹陈列三点,孩儿便也有三点回应。

其一,盗取神仙图,不为私利,只为天下苍生立命,神仙神仙,不为苍生做主算什么神仙?这神仙图放在书房也是吃灰,不如借我一用。

其二,孩儿非是蛊惑陛下,乃是引导陛下洞察天下大势,报纸可通四方之消息,可广纳各地诸事,农桑、商贸、灾害、新政,至京师传四方,岂不是惠及万民?

其三,孩儿并非诽谤父亲,而是实事求是,爹爹推行新政,孩儿敬佩万分,可爹爹老了,背离了初衷,错在知人任事,错在拙于谋身!”

“你倒是言之凿凿!”

张居正冷笑,可表情明显缓和一些。

从前,他希望儿子都是温顺乖从的绵羊,可如今他更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如獒犬一般孩子。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可张允修着实有些过于“非常”了,这不是藏獒,这是一头乖张不受控制的野狼!

不过,张允修这报纸,好像有点新意。

对于新政有些裨益?

张居正是个务实之人,他起了兴趣,背着手目光凛然。

“你倒说说,这报纸有何益处?”

不料,张允修一幅君子坦荡荡样子。

“孩儿说不来,说也不过是空话套话罢了。”

张居正又炸了,拍案说道。

“你在戏耍于我?”

张允修当即找补说道。

“爹你莫急,阳明公曾言:学者不能著体履,而又牵制缠绕于语言之间,愈失愈远矣。注1

不论是个人修养,还是报纸好坏,亦或是新政推行,纠结嘴上的争辩毫无意义。

真东西都是干出来的!否则便会与真理背道而驰。

实践出真知,花团锦簇的辞藻,孩儿不愿意讲!”

王阳明在万历年间已经是名扬天下,无数儒生士人将其奉为圭臬。

即便是张居正为新政“禁讲学”,可他禁的也是空谈误国,对于阳明心学中“知行合一”,张居正反对的是一味讲“心”,而忽略了“行”。

事实上,张居正便是一个实务派。

例如万历元年,他便向皇帝上疏《请稽查章奏随事考成以修实政疏》,其中就曾经提到过这一点。

“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不难于听言,而难于言之必效!”

所以,张允修这段话,虽有些强词夺理,可着实说进了张居正的心坎之中。

张居正眯了眯眼睛,神色缓和了许多。

“巧舌如簧,倒是学会掉书袋了?”

嘴上这样说,可张居正这心里却是感慨万千,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长子、四子,两相对比之下,幼子身上似乎熠熠生辉起来。

即便是考中状元的三子,比之幼子来,似乎也少了份气度。

此凶悍矫健之“苍狼”也,若能加以训导,未必不能够脱变为踏云驭风之麒麟子!

可......

张居正神情复杂,他是个实用主义者,接着反问说道。

“尔先前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想明白了如何施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