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者战歌

智轩的指尖在借阅编码栏颤抖，电子屏幽光照亮他爬满镜面纹路的脸。市立档案馆的午夜寂静如坟，直到他输入那串编号——1999-1031。

**滴——**

档案柜突然活过来，抽屉像兽齿般开合。智轩看见自己的名字在铁皮表面游走，每个笔画都由细小的青铜镜片拼成。当他抽出标注“智轩（遗体）“的档案袋时，纸袋突然渗出脑脊液。

“这可不是给活人看的。“管理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智轩抬头，看见对方倒悬在天花板的镜面上，眼球是转动的微型放映机，“建议你选个舒服的姿势，毕竟看到自己尸检报告的感觉......“

档案袋炸开，散落的不是纸张而是手术器械。止血钳夹着童年照片，手术刀上刻着母亲临终遗言，最惊悚的是缝合针——穿着条码标签，标注“第81号商品：镜界适格者脑组织“。

智轩的左眼突然失焦，视网膜投影出立体解剖图：七岁尸体的颅腔里，青铜镜片生长成珊瑚状结构，每根枝杈都刺入不同脑区。而在杏仁核位置，蜷缩着胚胎般的另一个自己。

“认知滤网已失效。“铜镜在掌心震颤，“建议立即进行记忆格式化。“

档案柜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智轩看见推尸车缓缓驶来。车上蒙着白布，布料下的人形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当白布滑落时，整个时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那是具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孩童尸体，左眼窝嵌着与他手中相同的青铜镜片。

尸体的右手突然抬起，掌心裂开镜面嘴唇：“哥哥，你偷走我的眼睛多久了？“

智轩的脊椎窜过电流，童年噩梦在此刻复苏：根本没有什么双胞胎，每晚在镜中窥视自己的，是父亲用尸体碎块拼凑的“弟弟“。这个怪物被养在镜界，靠吞噬他的记忆长大。

铜镜突然暴走，镜柄神经束刺入尸体太阳穴。当记忆开始回流时，智轩看见更恐怖的真相——当年被开颅致死的确实是“智轩“，而此刻站着的，不过是载入死者记忆的仿生容器。

“第81道裂缝修复方式。“尸体突然咧嘴大笑，露出镜面牙齿，“请将本体意识上传至镜渊。“

档案室的地板开始镜化，无数只青铜手臂破地而出。智轩在躲避中被逼至墙角，后背贴上冰冷的展示柜。当他看清柜中陈列品时，呼吸骤然停滞：二十年前的报纸头条被裱在镜框中——《天才医生智明远突破镜像克隆技术》——配图是父亲抱着七岁尸体微笑的照片。

铜镜在此刻发出尖锐蜂鸣，镜面浮现血色提示：

**“终极协议启动：清除所有污染源。“**

智轩的左眼突然射出青铜光束，所过之处档案化作灰烬。在焚毁的报纸残片上，他瞥见最后一行未被抹除的小字：“实验体智轩已成功唤醒镜界器官，将于2000年1月1日进行意识收割......“

尸体突然炸裂，腐液在空中凝成镜面囚笼。真正的管理员从镜中走出，摘下口罩露出小婉的脸——确切地说，是上百张小婉的脸在她皮肤下层叠蠕动。

“游戏该结束了。“她的声带里混着父亲的音色，“毕竟你只是面会呼吸的镜子。“

当青铜光束贯穿心脏时，智轩在剧痛中听见颅内传来碎裂声。无数记忆晶片从七窍喷出，在镜面囚笼上拼出完整的实验日志。最后一块晶片嵌入的瞬间，他看清了日志末尾的签名——那是用母亲血迹写的，属于2023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