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球背面的肺叶纹路

吴昊天在直播镜头前捏住鼻子，弹幕区飘过一片“主播学河豚“的嘲笑。他背后的环形山突然睁开琥珀色瞳孔，整个月球表面泛起呼吸般的涟漪。

“家人们点个关注不迷路。“他把电子木鱼残骸绑在自拍杆顶端，“接下来要展示的是...人类历史上首次憋气登月！“

弹幕突然被清空，所有ID变成统一格式的“O2-XXX“。当第一个“氧气森林“打赏的虚拟太空舱砸在月球表面时，吴昊天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凝结成父亲的脸。

“别用氧气瓶！“小橘的残存数据突然激活宇航服头盔，“舱外服循环系统是寄生网络！“

吴昊天踹开即将闭合的舱门，在零重力中抓住飘过的陨石碎片。碎片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都在播放他的童年片段——五岁那年根本没有什么海洋馆闭气训练，真实场景是父亲把他按进注满液氧的医疗舱。

「氧气森林：当前呼吸指数可兑换复活卡」

金色弹幕化作光索缠住他的脚踝，吴昊天被迫直视月球瞳孔。那些琥珀色纹路突然具象化成无数张人脸，每张脸都在重复说着“我愿意“。他认出其中有当红虚拟偶像和科技大佬，最深处飘着父亲年轻时的面容。

“这就是大气生物筛选的代言人？“他用激光笔灼烧光索，溅出的光点竟是人形轮廓，“那些突然退网的顶流主播...“

头盔突然报警显示氧气即将耗尽，吴昊天却笑出声。他撕开宇航服密封层，在真空环境中摸向胸腔——那里有父亲植入的钛合金肋骨，此刻正发出与青铜罗盘共振的蜂鸣。

月球表面开始渗出蓝色黏液，这些液体在真空中自动塑形成氧气面罩。吴昊天抄起月岩砸碎最近的面罩，发现内部刻着用户协议第37条：“宿主需定期上传记忆作为呼吸税“。

小橘的备份数据突然劫持月球车广播：“看你的左手！“吴昊天抬起手腕，父亲送的运动手表正在显示2046年的日期。表盘玻璃反射出他背后缓缓张开的巨大气孔——那是月球正在向地球呼出携带记忆粒子的太阳风。

“爸，这就是你说的'大气层肺叶'吗？“他对着手表摄像头呢喃，突然旋开表冠。隐藏的针孔喷射出纳米机器人，这些银色尘雾扑向月球瞳孔，在空中拼出父亲最后的手写信：

“真正的氧气合约写在晨勃现象里，生命原始冲动是最后的防火墙“

吴昊天突然扯开宇航服，在真空环境里剧烈咳嗽。喷出的血珠在月表重力下缓慢坠落，每颗都包裹着发光苔藓。这些苔藓触地即燃，火光照亮了隐藏在环形山深处的生物结构——层层叠叠的肺泡膜正在包裹地球，而人类建造的太空电梯恰好是它们的毛细血管。

弹幕区突然恢复人类语言，满屏“救命“中夹杂着各国文字。吴昊天看见某个日本ID的直播画面：富士山裂开的山体里，同样的琥珀色瞳孔正在转动。

他举起青铜罗盘对准地球，阴阳鱼投影出包裹全球的神经网络。当焦点锁定杭州时，画面显示数百万市民正对着空气做投篮动作，他们挥洒的每滴汗珠都带着荧光孢子。

“家人们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吴昊天突然打开所有直播平台的推流，“现在我们要给地球...做个穿刺活检！“

他将电子木鱼残骸插入月壤，超频震动的佛音让最近的肺泡膜剧烈收缩。当琥珀色瞳孔渗出蓝色血液时，吴昊天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指着他的哮喘喷雾剂说：“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抗体。“

月球背面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震动，全球直播信号在这一刻同步。所有屏幕都切换成吴昊天的头盔视角，人们看见自己头顶连接着透明脐带，另一端没入云层上的肺泡集群。

“深呼吸。“吴昊天对着镜头摘下头盔，“然后永远记住这种窒息感。“

在真空中爆裂的毛细血管化作血雾，这些携带着反氧因子的粒子被太阳风裹向地球。第一个吸入红雾的东京主播突然在镜头前呕吐，吐出的蓝色结晶体自动拼成“卸载成功“。

当琥珀色瞳孔最终闭合时，吴昊天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奇景：所有曾消失的“自杀者“正从月球气孔飘出，他们身后拖着的发光脐带汇成四个汉字——

**呼吸暂停**

小橘的临终数据突然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微笑颜文字：「(´•ω•̥`)本机终于学会人类临终遗言了：记得把氧气罐挂闲鱼...」

全球直播在此刻中断，最后画面定格在吴昊天漂浮的左手——那根竖起的中指正在月尘中缓慢风化，而腕表屏幕永远停在了他与父亲约定的暗号时刻：凌晨三点十四分十五秒，圆周率开端的数字，也是氧气最贪婪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