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油抵债"
窗外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雪粒拍打着机场会议室的落地玻璃窗。
寂静的会议室内，只能听到林宝群的手指重重敲在实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
“没钱？没钱还包什么飞机？”
这位民航派驻黑河机场的工作人员，本以为接了个“大单”。
但现在看来，是接了个“零蛋”!
面对林宝群的质问，基洛夫斯基选择拒绝跟林宝群对视。
他那蓝眼珠始终盯着墙上的航班时刻表，仿佛那泛黄的纸张突然会长出花来。
至于怎么解决包机的费用，昨天闫明拍胸脯保证由他来想办法。
只需要基洛夫斯基提供相应价值的物资抵消包机的费用即可，肯定不需要出美元或瑞士法郎支付。
毕竟他手头上要有足够的美金，何苦在零下四十度的大黑岛集市蹲守能出售罐头的卖家？
至于拿什么物资抵扣，基洛夫斯基根本没有担心。
不管对方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对方敢提，他就有办法弄得到。
等发完飚有些口渴的林宝群刚坐下，闫明便开口说道。
“林同志，您消消气。”
“基洛夫同志的意思是，用航空煤油抵账。”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镇住了会议室内的所有人。
林宝群手里的茶杯盖悬在半空，双眼直勾勾盯着刚发言的闫明。
“这位小同志，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吗？”
“航空煤油？那可是管制物资！”
看到面前的林宝群已达到暴走的边缘，闫明不慌不忙的从随身帆布包内，抽出沓报纸放在会议桌上。
“您误会了。我们当然知道航空煤油不能碰。”
“但要是用这个当结算货币呢？”
会议桌上，那还沾着油渍的报纸是老爹从汽车发动机厂带回来的内刊。
虽说老闫现在挂着李家村罐头厂临时厂长的名头，可正式关系还在国营厂。
“去年沈城展览馆的展销会上，毛熊国采购了皮草设备、鹿茸机械、收录机、彩电。。。“闫明手指划过报纸上的清单。“十架次伊尔76的货，人家可是用航空煤油结的账。”
这主意可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事情得从闫明重生那天说起。
【S级情报：莫斯科的某人需要400火车皮罐头，可换取到四架图-154M。】
【B级情报：。。。】
【C级情报：莫斯科某人开价，三十罐换一桶航空煤油】
忙着F级情报，准备前往黑河的闫明，压根没把这C级情报当回事。
直到收拾老爹放在炕头的旧报纸时，看到报纸上毛熊国采购的十架次伊尔76的货，通过航空煤油结的账后。
突然想到，要是真能用四百车皮罐头换回四架图154M，总不能让飞机喝西北风吧。
这就样顺手的，把这份老爹随手扔在炕头儿上的报纸收了起来。
没想到今天还真能用上。
林宝群一把抓过报纸，确认了报纸上的内容后快步走出会议室，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不过片刻，他又推门而入。
此时林宝群脸上的表情，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郁闷”。
刚才沈城民航值班员在电话里说得明白，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只需要国内民航出具燃油用于境内航班证明，加上毛熊国外贸部的审批文件到位，这“以油抵债“的操作还真挑不出毛病。
更加令林宝群郁闷的是。
沈城那名值班员，还以为林宝群这边也准备走同样的流程。
友情提示他，正常审批流程需要走二十多天，春节前是不太可能走完。
并表示沈城那批毛熊国抵扣货款的航空煤油，已经通过西伯利亚铁路运输，途经满洲里口岸报关顺利入境后，到达了沈城机场储备油库。
“我问过我们的上级了，理论上没有问题。”
“但是基洛夫斯基同志，这边需要你向你们国家的MVT提交申请，附包机合同及燃油用途声明，再经过安全部门的审批。”
“如果你这边通不过的话，我们这边无法执行这次包机。”
金老头还没把林宝群的话翻译完。
基洛夫斯基就满口答应道。
“没问题，你们什么时候要？”
“这安全部门审批的事情还好说，但MVT周六日可能要休息。”
“最迟周一下午!我可以把所有材料交给你。”
再次拿起茶杯准备喝一口的林宝群，听到基洛夫斯基爽快的回答，差点被自己的茶呛到。
“什么？您没开玩笑。”
跟毛熊商人打过不少交道的林宝群，还是头回见着这么雷厉风行的老毛子。
这办事效率简直比自己还利索，他忍不住犯嘀咕。
（安全审批的事情还好说？难不成是......）林宝群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心里已隐约猜出基洛夫斯基是给谁干活了。
待包机事宜谈得七七八八。
林宝群重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下，提出“以油抵债“这神操作的闫明。
“我说小同志，你们大老远从沈城跑到黑河，还要包机这到底要倒腾啥货？”
“据我了解，龙江省去年的贸易额度早见底了，今年的指标还没影儿呢！”
按照林宝群的想法来看，这几位来自沈城的商人都动用上包机了。
肯定不是以边民为所主导的小额免税贸易了，而是大宗贸易。
“罐头。“闫明答得干脆。
“啥玩意儿？”
“这破东西用得着包机？
会议桌对面的机场工作人员们，异口同声的发出了询问。
“是！就是罐头。”
闫明从帆布包内，拿出罐头往会议桌上一拍后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是沈城的乡镇企业，挂靠沈城粮油食品进出口公司，自然走辽省贸易额度。”
“乡镇企业？走辽省的贸易额度？”
林宝群等人再次受到暴击，对方竟然还只是一个乡镇企业。
相对于其他人来黑河做贸易时，会担心出口额度。
闫明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压根没想过挂靠在龙江省的食品进出口公司。
相对于龙江省的贸易额度永远不够用，辽省是年年完不成摊派下来的指标。
对了，此时比龙江省更加愁出口指标的就是，电视剧“繁华”的魔都。
“这位小同志，您清楚一趟包机的价格需要多少钱吗？”
“你们用来拉罐头，能赚到钱吗？”
面对林宝群提问，闫明指向了窗户外。
“如果使用窗外停着那架安24的话，单程燃油消耗应该在2700公斤左右。”
“对了。达瓦里希，你们一吨航空煤油的价钱是多少？”
“我听说是400卢布一吨吧？”
啥？
同样正盯着窗外那架安-24，想着来回包机费用的基洛夫斯基被闫明的一句，俄语“同志们”的“达瓦里希”愣住
然后就被400卢布一吨，航空煤油的价格给惊住。
这丫的你就想用7个罐头换一吨航空煤油呗？
合计我们毛熊国的一桶航空煤油，还没你一个罐头贵了呗？
最少你也拿一罐高粱酒换一吨航空煤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