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羡生人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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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死仇

“老弟!”

“阿...兄!”

阿梨穿过刘风,紧紧扑到薛仁怀里,泪眼婆娑。

刘风将自己的肚子揉了又揉,唯恐阿梨给他穿出个窟窿,顿足在原地尬笑着。

薛仁再三确定自己无碍,内心松了口气,展颜宽慰道:

“无事了。”

同生共死的激烈情绪逐渐消散,两人目光相汇,都生出些许尴尬。

尤其是刘风。

觉得自己刚才和热血中二少年一般,完全偏离了穿越之初定下的躺平享乐计划。

虽然下定决心不再颓废,但也不能玩命啊!

他又不是主角,有几条命可以浪?

不过......没死就好。

等等!

“黄先生?黄先生!”

刘风想到黄世人拼死施法,挡住阴差令的那一幕,顿时惶恐不已。

薛仁察觉出义兄心绪,牵着阿梨走到刘风身前,不知该如何安慰。

真不是他故意等黄世人挡那一下。

而是静待良机时,刘风先将他压在身底,黄世人又紧接着挡在上方。

那刻他若喊停,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阿兄节哀......”

薛仁刚说出口,就听远处传来一句啐骂。

“节你姥姥的哀!”

两人一愣,抬眼看去。

就见八只油光锃亮的黄鼠狼,抬着一架迷你木轿,哼哧哼哧地向这里赶来。

轿子上端坐的,不是黄世人又是谁!

“黄先生!”

刘风激动地跑过去,一把将黄世人从轿子里提溜出来,来回晃动着。

黄世人本就在强撑,哪顶得住这种热情。

“哇”得一口喷出老血!

吓得刘风赶忙将它放平在地上。

黄世人虚弱地喘息几口,指着刘风的鼻子大骂。

“造孽啊!”

“本仙唯恐你有个闪失,这才拖着重伤之躯赶来,你这孽徒是要恩将仇报、谋害亲师吗!”

刘风无地自容。

薛仁走到跟前,向着黄世人郑重一礼。

“多谢黄先生仗义出手。”

他自然能瞧出,黄世人此刻是真的元气大伤,损了根基。

无论它拼尽全力挡那一击是否影响到结果,这份情都得承。

“不敢当不敢当!”

黄世人刚刚听到有人咒它“节哀”,一时激愤,方才喝骂出声。

结果快意是快意,揉眼一望,出声的竟是那小煞星!

心里早慌到现在了。

哪还敢拿大?

“小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能与风儿无事便好。”

自家鼠鼠知自家事,它拼死一挡也只为不留遗憾,心里其实清楚,阴差令根本不是它能挡下的。

自己能活下来已是侥幸。

着急赶来,也只为最后一尽绵薄之力,为他们收敛尸骸。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这小煞星果然有能耐啊!

只需将阴差令好好保管,等阴差老爷来了,好好孝敬一番,再磕头认个错,未必不能将此事揭过。

想到这里。

黄世人强撑起身子,搭眼扫视一圈,疑惑道:“阴差令呢?”

刘风与阿梨一齐看向薛仁腹部。

啥意思,还能是吃了不成?

“呵呵,想骗本仙是吧......”

黄世人笑着笑着,忽然察觉几人都没笑,鼠眼瞬间瞪圆。

“吃了??”

“不错。”

“快试试能否再吐出来!”

薛仁勉力尝试几次,摇摇头。

黄世人顿觉天旋地转,鼠生再没指望:“完了完了......”

薛仁追问下,方才得知阴差令对阴差来说有多重要。

这仇结死了!

刘风恨恨道:“这是哪门子道理?明明是阴差不讲规矩先动的手!”

“阴差先动手,你便能还手吗?”

黄世人一副看朽木的神情:“那是阴差老爷!阴差懂吗!哪怕来到阳世,也是堪比六绝境的高人!”

“碾死你不比碾死一只鼠鼠难!”

刘风颇有些不服气:“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躲?躲哪里去?”

它一把掀开员外服,颤抖着指向肚皮:“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黄世人的肚皮上,犹如被人用烙铁烫伤,印有三个漆黑大字:

阴十七!

“被阴差令标记上,任你藏到天涯海角,也无所遁逃!”

薛仁闻言掀开上衣,果然与黄世人一般无二。

这便是阿公所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得罪阴府官差的缘由吗?

凭什么?

薛仁虽不会生气,却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很不开心。

送葬人为地府背鬼送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凭什么被如此轻贱?

“最迟三日,阴差定会寻过来。”

黄世人苦笑道:“我知小先生本领高强,能降伏伥妃,但阴差可是足足比伥妃高出两个大境界!”

“我等,还是提早准备后事吧......”

听到老祖如此说,黄鼠狼们顿时哭嚎起来。

还有那黄家的小机灵,身上竟带着铜锣,拿出来梆梆敲着,鼻涕泡都敲了出来。

“鼠鼠还没死呢!”

黄世人呵斥一句,转头期待地望向薛仁:“看小先生镇定自若,莫非此事还有转机?”

薛仁确实是镇定自若。

毕竟他除了开心和淡漠,别的情绪压根都没有。

转机......转机......

他不清楚自己松开绷着的弦后,能否挡住阴差。

更不想拿命试。

如果说,敬寿村还有什么是他摸不透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不老山。

黄世人顺着薛仁目光望去,霎时间月朗风清!

“山君!!”

黄世人令鼠辈们回去了。

自己则爬进刘风衣襟里,调息疗伤。

明日才是中元节。

山君也只有在这一天,才会对守山的送葬人有所回应。

如今急也没用,薛仁索性回到家中,为拜山祭祖做准备。

哪知道刚进家门。

就见薛贵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站都站不稳。

“堂兄,你这是?”

薛贵黑着眼圈,胖脸上似乎有些羞意:“没...没事,俺只是饿坏了。”

“这好办!来人!”

刘风拍拍手,东屋内立即走出那两名婢女。

“快去做饭!”

“婢子已提前准备好午饭了,少爷请稍待。”

少顷。

两女在院中摆好桌椅,鸡鸭鱼肉、炒炖蒸煮,一应俱全。

“你既是薛仁堂兄,自然也是我堂兄,不用客气,快动筷子吃吧!”

刘风比薛仁多留了个心眼。

薛仁那二叔可是神秘高人,未必就不能挡住阴差。

所以将二叔的儿子伺候好,很重要!

在刘风眼里。

堂兄也不过是亲戚。

所谓亲戚,愿意雪中送炭的少之又少,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常态。

甚至还有幸灾乐祸,踩上一脚的!

前世今生,能与他心意相通的,只有自己的义弟。

他私下里也与薛仁讨论过原因。

却没有丝毫头绪。

他甚至偷偷试探过薛仁的口风,很确定薛仁不是与他一样魂穿来的。

那这是什么?

这是天定的兄弟缘分啊!

哪怕这辈子的便宜老爹和老娘,也不及薛仁重要!

自己虽没被阴差令打上印记,义弟和黄先生却都中招了。

一个亲兄弟,一个好先生。

如何能不殚精竭虑?

“堂兄,你不饿。”

薛仁一眼便看出,薛贵只是装模做样在吃饭,根本不可能饿成那般模样。

“莫动,让我瞧一眼。”

无视了薛贵扭捏着摆手拒绝,薛仁伸手点在薛贵额头。

“阴气入体,纠缠不休。”

他眉头紧皱道:“堂兄,你是何时被鬼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