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镇魔司
凌虚子御剑掠过云海时，玄天剑宗真容缓慢被揭开。
七十二柄参天石剑倒插山巅，剑气化作实质的银芒在峰峦间流转。护山大阵感应到长老令牌，云雾自动分开，露出蜿蜒如龙脊的青玉阶。
剑宗正殿“天枢阁”矗立在主峰之巅，巍峨磅礴。
议事重地，凌虚子也只能拾级而上，沿途弟子纷纷躬身避让。他们背后负着的长剑嗡鸣震颤，仿佛在向大长老致意。
“凌虚师兄回来的这么快，看来玉京有变。”炼丹堂所在的山峰，一位红袍老者突然睁眼，炉中紫火“噗”地窜高三尺。
几乎同时，七道剑光自不同山峰冲天而起，朝着天枢阁汇聚。这是只有宗门遇到重大变故时才会启用的“七星传讯”。
天枢阁正殿，七根盘龙玉柱撑起穹顶星图。宗主凌霄子端坐云台，面容隐在晨昏交界的光影里。下方七张玄铁剑座呈北斗排列，此刻已坐了五人。
“师兄将我们叫来，可是与新皇登基有关？”凌霄子中年人模样，显得中正醇和。
“新皇要在北荒州重启镇魔司。”凌虚子抖开鎏金卷轴，气机催动下，玄胤在登基大典的祝文化作光影重现，“更要借龙渊秘境收拢淬体修士，诸位怎么看？”
“竖子猖狂！”
刚看完，执掌刑堂的赤霄长老便拍案而起，“当年玄峰老儿推行削宗令，被我等联手逼退。如今这小皇帝刚继位就敢伸手，真当剑宗是摆设？”
之前炼丹堂那位红袍老者名叫抱丹子，此刻捻着胡须冷笑：“北荒十二城早就被各家默认为我剑宗的势力范围，其中税银七成进了我剑宗库房，若是镇魔司来了，我们岂不是要吐出来？”他说着瞥向赤霄：“师兄息怒，难不成你还敢去杀了皇帝？”
两人不对付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闻言，赤霄冷哼一声，懒得搭理。
“够了。”宗主凌霄子淡淡喝道，却压过所有议论。
这位宗主常年闭关，不光地位，实力修为也是众人之中最高者。
“本座昨夜观星，紫微帝星犯天狼。”凌霄子抬手在虚空勾勒，星图竟随指尖流转，“没想到落在了这里。”
赤霄不解：“宗主，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任由皇族欺凌不成？”
“当然不是！”凌霄子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众位长老一眼，沉声说道，“我剑宗的字典里何曾有‘忍’字？但皇族要唱戏，总得容他们敲完锣鼓。趁这时间我们一可以联络其他门派在暗地里施压，二可以瞧瞧皇族的真正依仗。”
一直闭目的女剑修忽然开口，她周身寒气缭绕，面若冷霜：“其他门派哪里是好相与的，他们尽管知道皇族的心思，却也巴不得坐山观虎斗，而且我不认为皇族有能耐。依我看，不如先下手为强！”
“凌霜师妹慎言！”凌霄子截断话头，目光扫过众人，“皇族敢公然挑衅，必然有所依仗。尽管式微多年，却也有可能是头酣睡的雄狮。如果我们此番出头，才会闹得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宗门自有剑阵庇佑，自保无虞。然皇族此番阳谋，剑宗不可硬接。传令各城：即日起，所有依附剑宗的世家商贾，赋税再减两成。外门弟子轮值巡逻，凡有灾民涌入，就地开设粥棚。”
“掌门师兄这是要……和皇族争民心？”凌霜蹙眉。”
“不止。”凌霄子拂袖转身，主殿穹顶的剑阵应声嗡鸣，“凌虚师兄，你亲自走一趟伏龙山，告诉那几位妖王，皇族要清理北荒州妖兽，剑宗却愿意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是，掌门！”不远处，凌虚子颔首示意。
………………
三天后，槐安城。
莽二腆着肚子在早市上晃荡，他身边跟着的是周阳和小丫头张萱。
今日的槐安城显然比往常要热闹许多，涌入了不少面露饥色，衣不蔽体的流民。
“真是稀罕事，老子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望着街头街尾两处赈济流民的粥棚，莽二面露古怪。“县衙和四海商会一起做善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怕是和新皇登基有关，两家在背后达成了某种交易吧。”周阳猜测道，却也说不准到底是为何。
“管他呢，反正是好事，居然连安魂税都减了两成。”莽二嘿嘿一笑，“可算是能喘口气了。”
三人正朝着屠宰铺子走去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乱糟糟的嗡嗡声。
回头望去却见四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在挤开人群，马蹄铁同青石板街面碰撞后发出一阵清脆的金石之击声。
其中一人身着朝服，青袍上绣着白鹇，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虽然面带笑意，但骨子里还是透着拒人三尺的疏离。
他身后的三人身着黑甲，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张脸，说不出的威风凛然。
莽二瞳孔一缩，“居然是黑甲卫，这是镇魔司啊，一晃都几十年没见过了。倒是奇了，他们居然回来了。”
周阳目露精光，想起昨天得到的消息。
“出秘境者，需入镇魔司效命三年！”
但凡进入龙渊秘境后活着出来的就必须入镇魔司效命三年。
他先前已经从莽二处得知了镇魔司一要剿灭妖兽邪魔，二要监管修真门派。
仅凭这两点，周阳就不拒绝加入。
在长街行人的注视中，镇魔司四人骑马至县衙门口，在那里已有许多人等候，其中甚至包括王长春和白子墨。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王长春也朝着周阳这边看来。
视线所及后，隐晦的笑了笑。
“搞不好这槐安城要乱起来了！”周阳叹息道。
莽二点头附和：“老子觉得也是，我说皇族怎么和剑宗争着讨好流民百姓，合着原因在此啊。镇魔司都离开槐安城几十年了，当年离开的时候我还是个学徒呢。”
稍微关注此事之人脸色都不好看。
皇族和剑宗就像是棋手，槐安城便是棋子。
这两方一旦争起来，对百姓而言绝对是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