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持德行怒夫子打贾瑞
薛蟠领头冲进来，众人一拥而入，堵住门窗拍手大叫。
贾瑞一见，想往外跑被人推搡了回来，羞红了脸，在房里转了一圈，找不到地方躲
多姑娘捂着脸往外走，众人却不拦，任由她去了。
薛蟠笑嘻嘻走进房里，对贾瑞道：“瑞大爷好艳福啊。”
贾瑞臊得不敢抬头，掩着面几次想要跑，都被众人堵回来了。
人里面有平日受了贾瑞气的，高声道：“平日里这厮仗着那老儒作威作福，如今我们把他绑过去，倒瞧瞧那老儒怎么说。”
薛蟠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大声叫自己的小厮上来绑人。
小厮们脱下身上外衣揉成一根绳，把贾瑞的两手反绑了再牵出根绳子来，就像是戏台上绑败兵一般。
贾瑞急得转圈求饶，道：“诸位大爷饶了我这一回，今后你们在学堂上只管闹，我再不言语了。”
众人哪里听，只踢着他往外走。
贾瑞就这么被人牵着一路踢到了自家门口，周围邻居闻声，都站在路边瞧热闹。
金荣气上次贾瑞逼着他给秦钟道歉，第一个冲上前敲贾瑞小院的门。
待门开了，众人便在门外大叫，喊“贾先生，贾瑞与人通奸被撞见了，特来绑了见你。”
贾代儒是个有德老儒，听见这话差点没气背过气去，跑出来见贾瑞灰头土脸被人绑着，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金荣大声道：“贾先生，贾瑞拉了人媳妇到偏僻处，图谋逼奸，被我们一伙人撞见了。”
贾代儒气得浑身发抖，喝令众人先把贾瑞放开，众人到底不敢违拗贾代儒，松了手让贾瑞走进家门。
贾瑞祖母急忙上前解开绑着贾瑞的绳子，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贾瑞满脸羞愧不敢说话。
贾代儒阴沉着脸对金荣等人道：“还不快回家读书做课业？”
众人慑于贾代儒积威，都不敢再闹，悻悻散了。
赶走众人，贾代儒喝令贾瑞跪下，也不忙问话，先重重打了三四十板子，打得贾瑞哭爹喊娘，才骂道：“不成气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贾瑞知道贾代儒的脾气，不敢说，又挨了十多下，才哭着把遇到多姑娘的事说了。
贾代儒不听还好，一听更气了，越发狠贾瑞不成气，把个木棍都打折了，打到后来，贾瑞扑在板凳上，叫都叫不出声了。
贾瑞祖母瞧这情形，扑上来拦着，哭道：“我家只这么一条根了，你要打死他不成？”
贾代儒没法，狠狠丢了木棍自去了。
贾瑞祖母忙叫下人把贾瑞抬进房里，又请了大夫进来。
次日，贾代儒左思右想，实在没脸再去义学塾，便写了封信送到贾政那里，要辞了义学塾的讲师。
因贾代儒在信里不好意思说贾瑞的事，所以贾政看了信不明就里，只以为宝玉等学生不听话把贾代儒气着了，便让人把宝玉叫来要打。
宝玉直喊冤枉，道：“他孙子贾瑞逼奸咱们府上媳妇，被人撞见，绑了送到他家里，他没脸来上课，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贾政听了还有些不信，道：“你听谁说的？”
宝玉急道：“学上谁不知道？七八个人亲眼瞧见的，还能诬赖他不成？”
贾政知道冤枉了宝玉，冷着脸道：“小孩家不好好读书，学人拿什么奸？这两日先把课停了，在家里好好温习。”
宝玉心想又不是我们逼着他孙子干的，嘴上乖乖应道：“儿子明白。”
赶走了宝玉，贾政又让人叫贾琏来，道：“你去叔父家里瞧瞧，告诉他，贾瑞做的事和他不相干，让他还回学上教课。”
贾琏问道：“那贾瑞呢？”
贾政厌恶道：“不许他再进学堂，免得教坏了孩子。”
贾琏道：“贾瑞年纪不小了，若不能去学堂，便没了生计，恐怕叔公教书也教不安心。”
贾政拧着眉头道：“这等人哪里好用他？”
贾琏笑道：“贾雨村初到应天，想来身边也缺人手，贾瑞能写文，不如让他到那边去。若是他改过自新，将来也感谢老爷恩德，若是不成器，也有口饭吃。”
贾政沉吟片刻，觉得把这么个人送给贾雨村不大好，可又不知该怎么安排他，便道：“你写个帖让贾瑞拿着去。”
贾琏从贾政那出来，径往贾代儒家去。
贾代儒知道贾琏的来意，有些没脸，道：“贾瑞做出这等事，我实在没脸再去学堂教书，还是请老爷另请高明吧。”
贾琏笑道：“贾瑞做的事，和叔公有什么相干？老爷说了，外面多是些沽名钓誉不学无术之辈，他哪里放心把一家子的指望交到那些人手上。”
贾代儒满脸痛苦，道：“多承老爷的好意，我……”
说到这里他重重叹息一声说不下去了。
贾琏笑道：“叔公勿恼，贾瑞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年纪轻轻，谁还没个错处。我和老爷商量过了，他不能再回学堂了，我写个帖举荐他到新任应天知府手底下当个幕僚，长长见识，瞧瞧世面，如何？”
贾代儒又是羞愧又是感动，道：“老爷这般看重我，若是还推三推四，岂不是不识抬举？明天我就回学上。”
贾琏笑道：“如此甚好。”
那贾瑞躺在床上养了一月，贾代儒看到他就烦，等他能下床走路了，便让人给他收拾了行李，趁着天黑，做贼似的送到了南下的船上。
王熙凤知道贾瑞离京，顿觉少了一块心病，知道贾琏这次出了大力，越发喜欢他了。
到了晚上高兴时，贾琏要弄些新花样，她就半推半就任由他弄去，乐得贾琏每日都盼着天黑。
另一头，秦可卿自得了王熙凤送去的药，每隔几日便偷偷让丫鬟煮了喝，两个月下去，人便瘦了一圈，气色也大不如从前了。
贾蓉此时才留意到，忙找了几个太医院出来的大夫诊治，这些大夫望闻问切一阵，都拿不出十成把握，这个说是也许有喜了可又不太像，那个说是病了，又有人把前面两个都驳了，说都不相干，自己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