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联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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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新团长

秋天眨眼即逝。

东北的秋短的要命,当南方还在红叶透起满山时,这里长落阔叶便被秋风扫荡干净。

前脚还在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后脚一阵西伯利亚寒流来袭,便是瑟瑟寒风吹袭,直教人体会什么叫绝对零度。

秋收过后,队伍早已回到山里密营,带上老百姓提供的军粮物资,同时带上他们的孩子丈夫,只在村里留下几名侦察员伪装成农户。

养好伤的陆北打起行军背囊,拿起属于他的步枪。

四舅从牛棚里牵来战马,马儿被照料极好,毛色浑身散发着一种名为健康的色彩,在暖日下色彩斑斓。四姨拿着一小袋炒过的咸豆子,她家闺女站在母亲身旁,还是有些害羞。

“一路慢着点,打仗的时候小心点,枪子儿不长眼。”四舅唠唠叨叨说着。

陆北接过缰绳,露出灿烂的笑容:“晓得。”

“有空常来四舅家唠唠嗑,也是惜的你大老远从南方过来,你姨给炖大雁吃。”

“晓得。”

面对四舅一家人的千叮呤万嘱咐,陆北嘴里好似就会一个‘晓得’、‘晓得’······

不晓得‘晓得’多少遍。

接过四姨递来的一小袋咸豆子,小心翼翼放进挎包中,牵着战马走出院子,陆北脚步极为坚定,谁不想为他们而死战力竭?

跃上战马,一声嘶鸣响起,马蹄声回荡在乡间土路上。

渐渐地,马蹄声消散,背影也没入地平线。

四舅一家三口依旧站在门口眺望,目送陆北离开。

“他还会回来吗?”女孩问。

四姨说:“谁晓得?”

站在院门口的四舅摇摇头,一声叹息:“没一个回来的,这都多少年了。”

“他从南方来的,那地方很远很远。”女孩说。

摇着头的四舅走回屋,四姨也转身往回走。

女孩看了眼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回身跟上父母的脚步,嘴里喃喃说着。

“我哥也没回来~~~”

······

骑着马,陆北出了村子,来到山边一片新垒的土坟前。

坟前挂着白纸幡,满地都是破碎腐烂的纸钱,应了那句‘死者不远葬,坟墓多绕村’。

一座稍大的坟茔,还有十几个低矮的坟茔,稍大的是孙老叔的坟墓,低矮的则是伪军坟墓。朴实善良的老百姓还是选择入土为安,安葬这群为虎作伥的汉奸。

陆北祭拜了下孙老叔,来到一座低矮的坟茔前,墓中躺着的年轻人死于伤口恶化发炎产生的并发症,死前哭了一整个晚上,口中无数次哀求满天神佛,寄希望得到转世投胎的机会。

“你啊,到死都没有悔过罪行······”

看了眼,陆北骑上马离开。

沿来时的路往回走,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道路越来越窄,战马的急促的踢踏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零星脚步。穿进一片山林,陆北牵起缰绳往前走,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那片河畔密林。

牵着马,陆北回到那片河畔密林。

河边石滩空无一人,今天没有训练,这很不常见,在陆北的记忆中只有执行作战任务时,河畔石滩才会空无一人。

沿着小路往密营方向走,陆北和抱着盆子绷带的那个女孩相遇,后者目光极为诧异,痴呆呆站在路边,陆北牵着马和她擦肩而过。

走了没几步,陆北回头问:“你叫什么?”

“春晓。”

“黄春晓,春眠不觉晓的‘春晓’?”

女孩固执的说:“没姓,就叫我春晓好了。”

“他们人呢?”

“在棚子里休息,昨晚儿刚回来。”

陆北点点头:“过的惯吗?”

“还行,大家伙对我挺好的。”黄春晓回道。

“习惯就好,我一开始也不习惯,吃不了高粱米,你是本地人,肯定能吃的惯高粱米。”

“嗯~~~”

抱着一盆子绷带的黄春晓左看右顾,有些不想跟陆北在这里说无聊话。

“我还有东西要洗。”

“噢,去忙吧。”

摆脱浑身的尴尬,黄春晓小跑着去河里清洗绷带。

牵着马,陆北也好奇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毫无边际的话,也许是自己的回归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欢迎,至少有人该帮自己牵马,好奇询问离开这段时间的过往。

将战马拴在马厩里,弄了些草料丢进马槽。

营房外站岗的宋三看见陆北,笑着走去打招呼。

“哟!这谁啊,我还以为陆教官你上谁家当上门女婿去了。”

“去你大爷的。”

攀谈声引起注意,起先是张威山从密营里出来,身后跟着熊云,而后是虎子、牛喜等人,后面的是一群不太熟悉的生面孔,大概是新加入的同袍。

一群人咧着嘴打量陆北,而后一拥而上将他抱住,陆北不怀好意等待许久的欢迎仪式终于来临,现在他的内心得到满足,笑着跟自己的同袍打招呼。

听说陆北回来,妇女团的女同志也过来,那群漫山遍野撒欢的小鬼们则不见踪迹。

在陆北离开的这段时间,吕三思找到第六军的军需官刘铁山担任他们的老师,对方是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省立第五师范学校毕业的高材生。

当过老师、校长,未参军前是汤原县教育局局长。

小鬼们被带去后方根据地接受教育,能得到教育局局长亲自教导,怕是全国都找不出几个来。

没有看见小鬼们,陆北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张威山激动的告诉陆北一个好消息,炮兵队现在已经有了三个战斗班,暂编为一个迫击炮班,两个掷弹筒班,足足四十五人。

“老吕呢?”陆北问。

“去军部开会了。”

“他啥级别,能去军部开会,团里板凳被他那顶大胯坐塌了,上军部找椅子去了?”

张威山挥手赶走围观的同袍,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神神秘秘拉起陆北的胳膊走到马厩边上。

见四下无人,张威山说:“政治扩大会议,组织上要加强队伍同志的思想工作,为之后的斗争打下思想基础,向各支部传达组织上的最新指示。

点名让各支部书记参会,这可是大事,他这个支部书记不去谁去?”

聊着聊着,外面来了几个人。

“谁是陆北教官?”

站在马厩里的两人向外探出头,陆北走出马厩,看向面前几个人。

“团长好。”张威山敬礼道。

“团长?”

陆北盯着眼前一个笑呵呵的男人,脑子里一片混乱,啥时候三团换团长了?

三团团长张传福热情的伸出手:“你好,我是张传福。”

“你好,陆北。”

看出陆北的疑惑,张传福说:“是这样的,在你加入队伍之前我受伤在后方医院治疗,冯参谋长兼任三团团长,现在我伤好了,可不是回来继续担任三团长。”

“哦~~~哦——!”

陆北一拍大腿:“我咋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冯参谋长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