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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河伯娶妻
天日浩荡,邪祟尽除。
陆源收起镇水剑赶山鞭,一马当先,走出两圣山。
巫支祁踏出山体,下意识地遮挡着炽烈的阳光。
不比当日龟山时脱困的兴奋,此时的她相当平静。
直到陆源开口,她才回神一般地应了一声。
陆源封闭缺口,向巫支祁问道:“你要去何处?”
巫支祁昂起头,这才挂上一张冷脸,“怎么?元帅是想要知晓我的动向,日后好捉拿表奏功绩?”
陆源莞尔一笑,“大圣已悟七觉支,潜心修行便得正法,何谈往日荆棘?”
听到这话,巫支祁气的火冒三丈,“若不是你这厮,我哪能遭此荆天棘地?”
陆源摸了摸鼻子,说起来好像真是这么个理。
只不过她该清醒脱困时碰到的是自己,只是被关了些时日。要是惊动天庭,少不了斩妖台剐上一刀。
见他不回话,巫支祁默然,半晌道:“我回淮水。”
陆源点了点头,“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大圣,你我江湖再见。”
陆源被压了不知道几十年,如今外界已经日新月异,息壤汇聚的两圣山上植被丛生,合抱之木不下千株。
此时的他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就踏回到五庄观中。
“等等...”
他刚要动作,巫支祁却发出声音。
看着陆源疑惑的神情,巫支祁冷声道:“那上天赴宴?可论得失?”
“大圣有坐镇淮水之意?”
巫支祁顿了顿:“那桃子还不错。”
陆源嘴角一扯,这位是真将九千年的蟠桃当成零食了,“大圣宽心,我当上天述职,为大圣摘得神位。”
说着,他再欲提纵,却听闻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响。
声音响彻,锣鼓乐队人数不下百人,这般浩大声势,想必是有什么盛事正在举行。
陆源移目远眺,一队人正浩浩荡荡地穿着红服,俨然一副送亲队伍的模样。
这送亲队伍前呼后拥,瞧着有数百人。
若是如此,也不觉意外,古代世家大族结亲,哪个不是这般阵仗。
但令人生疑的是,这数百人的队伍,不赶向热闹街市,反而向着淮水方向一头扎去。
眼见此景,陆源趋身前往。
巫支祁看着他的方向,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赶到近前,那花轿已被众人抬到水边。
河岸泥泞,抬轿的轿夫脚都嵌到泥泞之中,却依旧不曾停下。
眼瞧着,轿底已经漫入河水,轿夫半托半游,依旧朝着河水中心而去。
陆源当即显现身形,口喝一声“定”!轿夫和轿子顿时定在原地。
看到这诡异一幕,送亲队伍登时骚动起来,锣鼓也不响了,整支队伍一哄而散。
剩下腿软者,已是瘫倒在地,口呼河神大人显灵,保佑风调雨顺之类的赞扬声。
陆源按下云头,揪住一个青年,厉声问道:“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
陆源重铸仙体,威压更甚过往,道家飘渺之气,加以佛家怒目之象,仅仅看了一眼,那青年便吓的涕泗横流。
直抹去了泪水,细细观瞧陆源面貌。
眼中震惊之色一闪而过,最终变成委屈,匍匐在地,跪着哭嚎道:“帝君显灵救救我等。”
听到哭声,其余百姓也停下动作,看到陆源的相貌之后,一个个不能自已。
这仙人与蠙城之中,先皇御敕建造的清源帝君相别无二致。
齐齐跪在陆源身前,口中不住呼喊。
“帝君垂怜,救救我女儿吧。”
陆源心中悲悯,封建王朝之下,百姓无力,只能祈求天神施救,何其悲哀。
“尔等莫急,且与我说明原委,我自会为你等主持公道。”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跪伏在地,“我等是蠙城百姓,受帝君解厄,菩萨庇佑,承平数十载。
只是一日,国师王菩萨上天去了,小张太子也携着四大神将云游四方。淮河水中,多了个河神。
那河神刚来时还好,保得境内风调雨顺,只是前几年,河神差水兵临凡,说是每年要送出一位女子下河与其结发,否则便要淮河涨水,淹没四方。
及至今年,已经有八户人家送出女儿,今日便是轮到小人家里。”
这人虽然头发花白,可看其不过四十岁上下,显然是被这等噩耗折磨的老态尽显。
“竟然有这等恶神!”陆源怒目圆睁,“你带着女儿回去传报乡里,即日起,水母娘娘回归淮水,再无妖祟为祸。”
巫支祁瞥了陆源一眼,又看到百姓纳头跪拜,一个个口呼为其塑金身,立庙朝拜。
她扬起脸,呈现一派端庄之相。
不管一行人欢天喜地的离开,陆源擎出镇水剑,将剑身在河岸上一跺。
不多时,水面翻起浪花,一个面貌邪异的青年带着虾兵蟹将跳出水面。
“何人搅扰龙宫?”
那青年定睛观瞧,看得陆源面貌。
只见他,头戴点翠翼善帽,身披碧水烟罗袍,脚踏皂色麂皮履,腰缠攒丝金穗绦。两兽吞肩如虎啸,长剑一横显真着。披风展,火浣洗烈,冷眉蹙,水涨波滔。
“就是你让蠙城百姓每年供奉女子?”
陆源威仪凛凛,惊得青年正色反驳,“我护佑一方,保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百姓敬我,与我些好处,怎么到你嘴里反成了我作威作福?”
陆源脸色更寒,“强词夺理。”
那青年咬着牙,不忿道:“你是何方毛神,我乃此界河神,哪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你这贼子,且听清你爷爷姓名:
盘蛇台上尊名昭,吞精吐华炼玄韬。
玄度淬骨十九载,玉液洗髓震灵霄。
山中赴宴降朱喙,湖中泛舟镇恶蛟。
饮罢长歌归云岫,潮平月出照英豪。
五庄观中卷天罡,万寿山上射斗杓。
一朝学经与斋醮,三年闭口打尘劳。
旁门左道皆不用,唯得长生享太牢。
三冬深寒炼铁骨,九夏风雨锻金刀。
功成真个无漏体,刀兵无惧水火饶。
水火既济下不昧,雷天大壮上不皦。
餐霞六气润丹腑,计诛三妖显智高。
七火直堕成七返,风雨如篦抽筋绦。
可韩仙司与帝诏,金星引我入天曹。
人参树下得人参,蟠桃宴上得蟠桃。
禹皇帐下正源头,洞虚府中掌晨皓。
天枢敕令扫妖孽,地轴踏裂荡魔巢。
淮水汹汹妖氛起,水猿大圣掀恶涛。
赶山鞭去钉龙脉,镇水剑来断猿嗥。
息壤压尽八河祸,铁索荡平四海潮。
金甲曾染三江血,玉带犹缠百妖绡。
千秋降魔披星斗,一生靖厄枕戈矛。
若问功成何处是?淮涡浪静万姓朝。
源流泉滂诵功德,四渎江河念宝诰。
解厄清源群魔惧,正法元帅品自高!”
听得陆源自报来历,那青年竟嗤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那蟠桃宴上偷桃的小贼,去休去休,我这可没有桃子给你。”
听着陆源说的赞诗,巫支祁本来也怒上心头,毕竟她在这诗中被描绘的属实有些不堪。
知晓这种赞诗都是三分真和着七分假,用以先声夺人,可她本人还在这,心中自然不快。
但听得那青年不识趣地反应,巫支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笑得前仰后合,流出泪来。
笑声之后瞥见那青年一脸痴迷相,再看向陆源面沉似水,她默默地后退一步。
昔日与陆源放对,便知其狠辣,此刻后退一步,怕等会鲜血脏了自己衣襟。
青年却看不出其中蹊跷,扫了一眼陆源,不满道:“你待如何?”
陆源此时已气的三尸神暴跳,五灵怒气冲,上丹田中摩尼珠震颤不已,华光尽显,被动照射青光,想要稳住陆源情绪,却也被无形怒火强行镇压。
“死!”
陆源半个字都不愿多说,猛地拔地而起,直冲向那青年。
“来得好!”
青年也不是善与之辈,擎出三股钢叉,攥起千斤之力。直直向着陆源运转成刀形的手掌招架而去。
这柄三股钢叉不是凡物,也是东海宝贝之一,采用深海寒铁铸成,又以龙血淬炼,劈铁断石,坚固非常。
但只听砰的一声,那钢叉一触即溃。
并不是他力量不及,他所惊骇的是,那股磅礴巨力甫一接触,竟直接将这深海镔铁劈成两段。
手掌来势不减,那砰的一声,正是掌刀已经从左侧肩颈处切割而下,又从右侧肋腹处切出。
一击之下,直接将青年的身躯打爆所发出的声响。
手掌回转,直接将那青年的魂魄握在手心,看其本相,是一条通体漆黑的真龙。
“元帅饶命,家父东海铁迹龙王,元帅念与家父同朝为官,且饶我一命。”
陆源冷然,“你的意思是,铁迹龙王也不干净?”
“不...不是...”
面对那小龙的告饶,陆源已经下达审判,“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我就先定他个管教不严之罪,不日便与你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