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魔魂峰
正值深秋，有些冷气，梅嘉没有用法力抗御，而是温和地感受这股刺激的冷风。
任由他窜入袍中，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消弭难言的悲哀。
黑水湖泛滥着深蓝的波纹，梅嘉慢慢踱步湖边。
“一晃入宗十五载，不知家中可还安好......”
梅嘉想起从前在家的时日，虽不算多，却刻骨铭心。
“即便我任人羞辱，遭人刁难，那又算得了什么？”
梅嘉攥紧袖口，随后又慢慢松开，目光自然而然地眺望至越过黑水湖后那座高峰。
“魔魂峰......”
待他回到洞府时，娄雪芬已经倒在地上没了生息，她非是用自己那把剑自杀，而是以头撞墙。
梅嘉轻轻叹口气，蹲在她尸首旁，右手抬起，浮出法力波动，一枚灰黑色的线状晶体从娄雪芬脑中飞出。
他即刻攥住晶体，往其体内输入法力，不多时晶体微微颤动，一股能量泄溢。
“如此之满...真不知她受了多少年的磨难...”
梅嘉收起晶体，看着破烂的尸体，微微蹙眉。
“那向威不识眼力，冒然讨好我，哪怕内里秘辛他亦不知，但也绝不能饶过他！”
“趁早杀了他！”
梅嘉怒上心头，几次被这蠢货无脑冒犯，当着大庭广众送女，惹了不少笑话，不杀之不快！
“杜鹃若不啼，杀之不足惜。此人已没了价值...只是峰主盯我盯得紧，大师兄那里也...
未必需我动手！”
梅嘉注意到那放在一旁的小簇鬼石皮，他随手挑拣，取出几张做得好的，喃喃道：
“取而代之者，另有其人...”
......
......
翌日清晨。
李望突然发现娄雪芬没有回来，自打向威送她离开后，拓皮坊她再也没有来过。
“不会被玩坏了...”
他挑眉想着，却见一旁的张和心急如焚，如热锅蚂蚁，急不可耐。
“那日他与娄雪芬待在石室里，享了一夜温柔，难怪这么念念不忘。”
李望不像张和这般着急，无所事事。
他继续就着鬼石皮慢慢磨洋工。
等着四下无人，再悄悄摸尸。
独木桥下每次都有新尸体送过来，总是有人想着逃跑，结果断送性命。
阴气+1.0。
阴气+1.0。
李望瞅着面板每次只加一点，颇是无奈，除去自身修炼所用，喂食双宠也消耗了不少。
下一次进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段时间里，李望没少打听宗内的事情。
靠着蜱虫扮演间谍，张和从娄雪芬嘴里听来的，以及自己推算而得，阴天司是允许杂役晋升为弟子的！
只是不知为何，鬼脸峰最近却是没有这般例子。
只要有鬼根在，摆脱杂役身份倒是不难。
只是李望却在衡量，亮明身份的利弊。
眼下做杂役，虽然“收益”一般，但摸尸安稳，主打一个蓄养。
而若成了正式弟子，多了些繁文缛节、宗内规矩，不过却有可能被赐予些宝物，尤其是他急切想求得的修炼功法。
一个就着眼前，一个看重长远，李望不是甘于平凡的人，在拓皮坊做到死也无用。
“既然如此，那便做好万全准备。”
于是他又埋下身来和一众杂役拓起皮来。
向威此时晃悠着，晃悠着，又来到拓皮坊。
他瞥着坊内几个女杂役，心底默默计算着：
“再送几个姿色好的，与大哥通一口气。”
被他目光扫过，那汉子汪福和妻子蓉儿皆是身体哆嗦，脸色僵硬，麻木地继续手里的活计。
向威眉目一跳，心中已有盘算。
李望淡淡地瞥着他得意的神情，拉住张和想质问的冲动。
待到向威头仰朝天离去，他才开始摸尸。
......
梅嘉取了魂晶，架着风掠过黑水湖，朝着那座高峰而去。
鬼脸峰在阴天司地界外围，而魔魂峰地处深界，需绕过黑水湖，飞过几重矮矮的山峰，越过大湍流。
飞行了一刻钟左右，梅嘉才稳稳落在魔魂峰上。
山峦叠嶂，巍峨高耸，与鬼脸峰确实不一样。
“果真还是不愿来此...”
梅嘉低声一叹，迈步踏入阵中。
他朗声高喊道：“鬼脸峰弟子梅嘉前来，望贵峰弟子相见。”
声音传得透彻，蕴含法力，响遍了整个魔魂峰。
然而却没有任何弟子相迎。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恶心。”
梅嘉默默飞了会，落到一处坊市。
魔魂峰擅长制器，常以魂法将法力融入各类煞器中。
坊市中常见魂类煞器兜售。
在这些摊位前都是被拴着狗链子的枯瘦杂役看管，他们卑贱，最易管束。
“魂坊当真是触目惊心，比之拓皮坊，明严禁令多了不少。”
梅嘉望着左右两排，数不尽的赤脚杂役，低声吆喝，心底忖道：
“拓皮坊也当如此，如今峰内效益一年不足一年，是该找时机向大师兄谈谈了。”
“咚咚咚！”
魔魂峰上，魂钟敲响，发出震耳欲聋之声。
梅嘉起身飞离魂坊，向着主峰前去。
两道赤红袍弟子伫立等候，见着梅嘉，一人才咦了一声：
“原来是梅师弟，既然来了为何不等师兄接你？”
梅嘉在心底骂了几声，挤出笑容：
“见过二位师兄，偶然看到魂坊有件中意的魂器，去瞧瞧了。”
“裘师兄，窦师兄，这是从‘样本’中取出的魂晶。”李望双手递上那灰黑色晶体。
裘笑愚顿了几息，嘴角轻轻上扬，也不急着去接，而是以一种好笑的语气问道：
“梅师弟，听说那人是一女杂役？”
“是。”
裘笑愚继续道：“哎呀，那我这一抹魂晶最是讲究勾动女子欲念，令她心痒难耐，师弟可有好好享受？”
这话一出，旁边站着的窦沙平也忍不住嗤笑起来。
梅嘉顿了半息，心中早已将两人千刀万剐，他微微拱手脸上露出贪婪醉色道：
“自是享受过了，什么样的姿势都玩过了一遍！”
“太爽了！”
“哈哈哈哈！”裘笑愚古怪地笑了几声，腰间别着的黑色小塔也在晃动。
梅嘉低头瞥见，目光一凝，这乃是收集恐惧的『万幡塔』。
鬼脸峰那儿的独木桥每月掉下去的人都会产生一缕恐惧的情绪，全数叫这万幡塔收去。
“梅师弟，可还记得家中往事？”窦沙平出言问道。
梅嘉身形一顿，沉默半息，道：“家中旧事已是往昔，今日梅嘉乃是阴天司子弟，不去念那些。”
窦沙平和裘笑愚相望，彼此露出讥讽神色。
随后又是一些暗戳戳的讽刺，两人就放过梅嘉回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