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从前
李望手里攥着娄雪芬尸首演变的魂魄，目露不解。
这魂魄与在拓皮坊拓皮时的尸体摄取的魂魄很不一样。
那些魂魄是白色的，而娄雪芬这一缕却是略带灰芒，虽然颜色很轻，但却还是不同。
“怪了，白色与灰色有何不同？”
李望有些拿捏不定，是炼化成阴气还是试试遨游太虚？
如果他没猜错，这灰色品质应比纯白高一些，故而所得的阴气可能更多。
那换个方向想，遨游太虚的话，效果肯定也不一样。
那些白魂魄都是凡人，生前经历普通平凡，很难有什么大的感悟。
“嘚嘚嘚...”
李望手指敲打，似在做决定。
待到张和埋完尸，如同梦游般回来，李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
“这娄雪芬...你与她认识？”
张和抱着脑袋，显得很痛苦：
“我...我想起了娘亲...”
李望愣住，娄雪芬是他娘？
也不对啊，两人岁数也不至于差了一轮。
况且，哪有和亲娘...
李望摇摇头，听着张和继续念叨：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痛苦。”
李望见状，没有多言，只是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肩膀。
他走进石室，想着张和那句“想起了娘亲”，再联想娄雪芬生前怪异的变化，打定主意。
“还是遨游太虚，我倒要看看这娄雪芬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李望心念一动，娄雪芬魂魄化为一阵袅袅青烟，将他的意识勾起。
再度睁开眼，他的意识越过阻碍，早已脱离了肉体之躯，自由自在。
“真神奇！”
李望想运动法力，却使不上劲，一身法力枯涸。
“看来利用魂魄遨游太虚，非是可动用自身力量。”
他闭上双目，感受自己的肉躯还远在鬼脸峰的石室中，而此刻，他却在娄雪芬生前的记忆中。
那具肉体不听使唤，唯有头顶正中线处隐隐闪烁。
“这是...百会穴？”
“从前没有如此异象...”
李望突然想起什么，打开面板，里面宿主依旧是【阴司小鬼】，而境界一栏却浮现：
【百会通天，灵台清明...】
【一气贯顶，万法归宗...】
【破关开窍，神光聚顶...】
李望欣喜过望，这分明是突破了第一关窍。
这魂魄果然特殊！
李望高兴了会，收了收神，跟随魂魄指引，意识落到了一座小镇之中。
他抬头望见招牌隐在云雾之中，许久才露出一角：
【青鱼坊】
这是何处？
李望步入坊内，虽说叫坊，实则是一小镇，生活气息浓郁，来往皆是商客。
“除了那邴家，倒是从未见识过其他地方。”
李望肉体虽不能享受，但意识舒舒服服地体验了番。
他行走在青鱼坊街上，来往行人如若无睹径直从他身上穿过。
而此刻，一道赤红道袍身影从天中缓缓落下，法力毫不收敛，气势外放，霸道异常。
来往路人、商贩乃至老人孩童皆是神色大惧，慌慌张张地跪下，有孩童不知所谓，被自家大人一把攥着跪下，捂住口鼻。
偌大的街头顿时跪倒一片，门庭若市的摊位商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李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抬头望着那红袍身影。
脸色煞白，双目漆黑，腰间别着一座小巧精致的灰黑色小塔，让人不由得微微愣住。
那道人环视跪着的人群，目光清冷，从胸口取出一座小小的线状魂晶，向上一抛。
那魂晶突兀地在空中飘荡，在一众人上飘过，似是在感应着什么。
忽地，它飘了一阵后又飞回道人手中。
“浪费时间！”
红袍道人冷哼一声，忽觉魂晶一震，他循着方向找去。
竟然是一春楼。
李望好像明白了什么，果然见红袍道人嘴角咧开，发出一丝怪笑。
“还不算全无收获！”
李望跟着他进入春楼中。
一妇人轻施粉黛，涂着胭脂，皮肤甚好，正打量着眼前跪着的年轻女人。
“家里发水了，寻个事做？”
那年轻女子点点头。
妇人怜惜地看着她，轻声应了句：
“我这是春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换个别处去吧，唉...”
那年轻女子走投无路，攥着妇人衣角不放，语气哀默。
李望心有所动，走到年轻女子身前，蹲下身看着她。
模样竟然与娄雪芬极为相似！
不，应该说就是年轻的娄雪芬！
李望愣住了，脑海中疯狂运转，这魂魄带着他来到了十多年前。
那妇人见年轻女子执着，也不肯看她掉入此等肮脏之地，于是唤人去取些碎银。
等到婢女回来，手里抱着一嗷嗷待哺的男婴，还有碎银。
妇人连忙抱过男婴，目光垂怜，轻轻嗫嚅着：
“和儿乖，等下娘亲喂你奶奶喝。”
男婴绽开笑颜，露出稚嫩的脸庞，李望看得有些沉默。
妇人将碎银给了年轻女子，那女子大为感动，痛哭流涕，一个劲地磕头。
妇人看着心疼，只是劝她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快些走吧，这种腌臜事可千万别做！
年轻女子懂事地点点头，正欲离去。
一道赤红袍身影横挡在身前，他脸儿煞白，目中漆黑，幽暗地扫着年轻女人。
忽地咧嘴蔑笑：“哈哈，正是好容器！”
“正愁这一缕欲念无处安放！”
“你是什么人？”年轻女人吓坏了，却见场上妇人和婢女皆是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你可不能走！十五年后，我再来取！”道人哈哈一笑，手上魂晶化作一道流光侵入年轻女子的脑海。
女人本还清澈的目光变得涣散，身上细痒难耐，在地上蜷缩盘曲。
脸蛋潮红，不一会儿便晕倒了。
赤袍道人做完这一切，惬意地拍了拍腰间的小塔，径直飞走。
李望也一同离开，他回头再看这春楼，再想起那酷似娄雪芬的女人，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似乎一切都明了。
...
李望从太虚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又恢复成熟悉的石室。
他摸着脑袋，这一趟神游并非毫无收获，至少获得了一些信息。
那道怪异的赤袍身影，还有腰间别着的法器小塔，给予人的压力巨大。
忽地，外面的哭恸声没了声息，李望再出门望去。
张和赫然哭晕在墓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