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兴汉室从亭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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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直觉

本朝制度,廷尉卿掌审判,凡郡国谳(yàn,审判定罪)疑罪,皆处当以报。

如果是大案,或者案情涉及到官员,尚书台和御史府一般也会派人一起查验。

安邑令被杀,既是大案又涉及到级别很高的官员,所以朝廷不仅派了廷尉左监郭睿,连带着侍御史刘陶、尚书令史袁涣,也在执金吾麾下缇骑的护卫下,来到了安邑县。

不过,虽然一起到了安邑,几人的分工却又有所不同。

郭睿一直留在安邑城查看相关文牍,而刘陶和袁涣则经常在乡里间行走。

跟其他许多与赵谦有瓜葛的里聚一样,蚩尤里也是刘袁二人的目的地之一。

本以为只是普通里聚,没想到真到了此处,却让二人眼前一亮。

方阵、操练只是表象,精神面貌才是本质。

按理说,蚩尤里遭遇过贼匪袭击,死伤极多,里聚内的氛围肯定是低落的。

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虽然许多人身着缟素,但整体气氛却并没有死气沉沉,反而很有活力。

袁涣仔细思考后,方才明白过来。百姓们活着尚且不易,哪有时间一直沉溺在悲伤中呢。

更重要的是,他们心中尚且怀有希望。有希望,人们的忍耐力就超乎想象的强。

单单从此处看,就其他很多里聚大不相同。

“我家少君担心未来还会有贼匪祸乱乡里,为避免前日之祸,这才趁农闲时节,多多操练几次。虽然短时间内,刀箭技艺并不会有太大提升,但至少不会再像上次那般手忙脚乱。”

刘陶颔首表示赞同,又问道:“那我们吃的这些粮食腌菜,也是你家少君提供的了?”

“没错。”

“这恐怕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吧?你家少君也真是舍得啊。”

“支出确实不小。”周礼肯定的点点头,“按照这种操练强度,每个月光粟米就得消耗七十多石。但少君说过,粮食跟人命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凡下次贼匪袭击时能少死一个父老子弟,这些粮食消耗的就有意义。”

刘陶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这时,袁涣忽然指向一个方向,问道:“那是什么?”

周礼看向袁涣指向的地方,发现是许多病患聚集在一起,便解释道:

“那是从外面聘请的医工。上次贼匪夜袭,里聚内有很多人受了伤,各自寻医太麻烦,所以我家少君便商量着请了一些医工,在固定时间段来蚩尤里坐诊。”

“也是桩善举。”

刘陶把陶碗中的粟米扒拉干净后,抹了把嘴,“周君,我想见见你家少君,可否引荐一下?”

“自然可以,少君知道贵人登门,定然非常开心。”周礼起身引路,“少君此时应该在塾室教里聚的孩童读书识字,我带诸位过去。”

“里聚内竟然设了私塾?”

刘陶颇为惊讶。

朝廷只在京都和郡县两级设置官学,乡里之间确实存在私学,但一般都在乡一级。

里聚内设置私塾的,还是比较少见的,基本上只有少数一些士族生活的里聚才有,但这种私塾更类似于家学。

“还是那群贼匪惹的祸。”周礼边走边解释,“那次劫难后,里聚多了些孤儿。年纪大些的,可以加入捕猎队,跟着我们一起操练,农忙时则自己下地干活。但年纪小的就没人管了。我家少君索性就建立一家私塾,将这些人聚拢到一起。平日里,他也会帮这些孩童开蒙。”

“花销也是你们少君出?”

“是的。”

周礼忽地脚步一顿,指向一个面容英武的青年,“那便是我家少君了。”

......

“这是五百钱,半年后记得还。”

塾室内,刘珩把钱袋递给匡勋,警告道:“如果你把这些钱拿去赌了,以后就绝不可能再从我这借到一钱,自己想清楚。”

“小弟明白。”匡勋眼睛通红,感受到人情冷暖的他丝毫不介意刘珩的严厉语气,“兄长放心,我一定会还的!”

刘珩拍了拍匡勋的肩膀,并没有说话。

话谁都会说,但能不能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且看日后吧。

“为何要借他钱呢?我听说此人极不靠谱,以后怕是不会还你了。”

匡勋走后,刘陶忽然走上前询问。

显然,他从周礼那了解了匡勋的情况。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如果他还了,那这五百钱就很有价值;如果不还,我最多也就损失五百钱。前者远比后者重要。”

刘珩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冲刘陶拱手行礼。“不知长者如何称呼?”

一旁的周礼连忙解释刘陶的身份来历。

“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刘陶自顾自念叨了一遍,看着刘珩意有所指,“这句话说得好啊。”

他走到刘珩身侧,拿起放在几案上的竹简看了两眼。

“孝经确实适合用来开蒙。”

“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禄位,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

“这是什么意思呢?”

刘珩不明白刘陶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还是回答道:

“这段话是说,用奉事父亲的心情去奉事母亲,爱心是相同的;用奉事父亲的心情去奉事国君,崇敬之心也是相同的。所以奉事母亲是用爱心,奉事国君是用尊敬之心,两者兼而有之的是对待父亲。因此用孝道来奉事国君就忠诚,用尊敬之道奉事上级则顺从。能做到忠诚顺从地奉事国君和上级,然后即能保住自己的俸禄和职位,并能守住自己对祖先的祭祀。这是士人的孝道。”

刘陶听后,既没有赞同也没有驳斥,只问道:

“我想跟少君单独谈谈,不知可否?”

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刘珩自无不可。

然而,当其他人离开塾室后,刘陶说的第一句话,差点使他骇然失色。

“为何要杀赵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