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移宫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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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财政会议

冬月初一。

未央宫,典客厅。

除了两位皇子在屏风后旁听外。

今日参加御前会议的朝廷大臣有:

吏部尚书方从哲、户部尚书李汝华、礼部尚书周嘉谟、兵部尚书黄嘉善、刑部尚书黄克缵、工部尚书刘一燝、左都御史张问达、通政使韩爌、大理寺卿孙如游。

这也是终明一朝始终没有什么争议的大九卿。

此外还有京营总督张维贤、第一军团主管孙承宗。

这两位是眼下大明中枢的军方代表。

加上皇帝朱常洛,共计由十二人组成的御前会议,正式开始。

朱常洛在长桌主位落座,左手边是六部尚书,右手边分别是京营、军团、院、司、寺的主官。

朱常洛拿起桌案边目测二十多本奏疏最上面那一本,开口道:

“这是户部所奏题本,关于国库空虚,请求调发内帑的奏疏。”

“奏疏的内容,朕就不念了,各位自行传阅吧。”

说罢,朱常洛将奏疏递交给左手边的方从哲。

而后朱常洛拿起茶杯,抿了几口,等待众人传阅完毕。

众人中的大部分是第一次参加此等会议,对此感到很陌生。

但看朱常洛手边的一小摞奏疏,看这架势,皇帝是打算担起内阁的职分,亲自处置奏疏?

众人心中各有所思。

很快,奏疏传回朱常洛手中。

他开口道:“本朝自开国至今,财政税收问题一直是个老大难。”

“朕近几日查阅了历朝历代的钱法税制,从未有一朝能像我大明一般,穷的要靠内帑维持。”

“本朝开国之初,天下税粮近三千万石,至今日,每年的税银若折米,竟不足二千万石?”

“朕有惑,国初百废待兴,尚有近三千万的税收,怎么如今天下稳定了二百五十年,税收不仅不增反降,且是连年下降,这钱都去哪儿了?”

众人闻言,纷纷缄默,户部尚书李汝华更是低下头来,无地自容。

他也很迷茫,大明朝供应十万大军的粮草都要掏干国库、搜刮两京、甚至连各省道府州县的库银都要全部搜上来,这才勉强凑够了军饷。

前朝动辄调发数百万大军,这后勤粮草都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朱常洛继续道:“朕知道,有些人会说,是因为各地藩王广占田亩,却不纳赋税所致。”

“朕带着大家算一下,天下共有亲王二十九人,其中三人在京,其余二十六人,每人按两万顷藩田计,不过五十二万顷。”

“洪武年间核田,天下计有田亩四百余万顷。万历年间核田,天下计有田亩七百余万顷。”

“无论是国初还是现在,藩田占比都不是大头,哪怕税基只有三百万顷,一顷地三十税一,一年也最少能得二千万,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税收上不来的?”

“朕思来想去,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重点不在占田多不交税上,而在那不交税的特权上。”

“因为藩王在法理上拥有免税特权,只要把自家名下的田,挂到藩王名下,那这田就成了藩田,自然也就不用缴税了,所谓投献就是如此。”

“且藩王在地方行动受限,不可能巡视藩田,只要在投献田地时给出几十上百亩,等挂靠时完全可以挂靠成千上万亩,反正藩王也看不到,那这多出来的田,就可以合法免税了。”

“朝廷收不上税,病根儿就在这儿。”

朱常洛说到此处,拿起茶碗润了润喉,同时观察众人神色。

只见诸公面色凝重,并不见恍然大悟之色,显然,大家对大明的病根在哪里,都是心知肚明,只是限于身份,不便挑明罢了。

朱常洛续道:“现在病根找到了,该如何对症下药,诸公可有良策?”

众人互相看了看,户部尚书李汝华率先拱手起身:“陛下——”

朱常洛伸手打断,笑道:

“未央宫中不行跪礼,议事桌上不必起身。”

“大司徒坐下说吧。”

李汝华闻言一怔,随即拱手作揖:“谢陛下。”说罢,坐了回去。

新入未央宫的数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这一条规矩感到惊讶。

这是秦汉时期,皇帝与三公坐而论道才有的待遇,在这未央宫中竟然有这样的规矩,众人心中感慨万千。

李汝华坐下后,开口说道:“陛下所言,俨然切中要害,然藩王不纳税,乃是法理上的规定,若要向藩王勋贵征税,阻力之大可想而知,恐怕难见成效。”

朱常洛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大司徒所言不错,若空口白牙向藩王勋贵征税,定会有人说朕不顾亲亲之谊,恐怕又会凭空多几场大火出来。”

“朕对此有一个解决办法。”

“朕身为宗室族长,有责任也有权力,代表大明宗室做出一些决定。”

“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因此朕决定,从明年起,天下一体纳粮,先从朕名下的皇庄官地开始征收。”

“皇庄账上共有田亩四万二千顷,皆分布在北直隶境内,土地不论肥瘦,亩产至少在一石以上。”

“皇庄的地租为一亩地收五成粮,自明年起,从地租中拿出二斗粮,作为国税,交到国库,用于朝廷运转所需。”

“藩王勋贵及各级官僚名下土地,一样照例征收,每亩收二斗。”

朱常洛话落,堂中众人皆是一凛,李汝华更是大脑运算,核算着若是如此征收,明年能得多少税,眼神越发明亮。

左都御史张问达拱手道:“陛下,亩收二斗,是否课税太重?”

朱常洛扫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道:“国家的本质是统治集团的工具。”

“那么咱大明朝的统治集团是什么?是皇家、藩王、官僚,还是什么?”

“朕以为,这些都是,但不全面,大明的统治集团,是全天下的地主,在座的各位和朕,都是代表这些地主在统治整个大明。”

“国家的存在,代表的是一种秩序和安全,若是大明不在了,那么依托大明的食利集团一定是首当其冲被摧毁的一批人。”

“朕知道有些人心中觉得,大明亡了,无非是换个主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若真是如此,朕也认了。”

“但现在的情形是这样吗?现在的情形是,后金正在崛起,而大明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造成大明对外疲弱的根源是,朝廷没钱!”

“君不见昔日灭辽灭宋的金国,不也是崛起于东北弹丸之地吗?怎么就敢肯定,我大明不会亡在外敌手中。”

“亡国,朕可以接受,亡天下,朕绝不接受!”

“昔日元朝治下的中原是个什么世道,各位都在典籍中见识过,还需要朕多说吗?”

“只有先把外敌铲除了,大家才有资格坐下来内斗,否则内部斗的越狠,就越是便宜了外人。”

朱常洛最后问道:“朕说的可还清楚明白?”

张问达被朱常洛的这一番话震得哑口无言,皇帝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连宁可亡国也不亡天下的态度都明确表达出来了,在座的各位要是再不识趣,那可真是找死了。

张问达拱手道:“陛下心怀大义,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