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8章 故人（12）
董院长眉头紧锁，“李小玉究竟出什么事情了？跟她的丈夫有关吗？”
要不是这样做实在不礼貌，侯伟都想起立为眼前这位老院长鼓掌了。她通过仅有的信息就能推断得八九不离十，属实不一般。
“您可以这么理解。”
“李小玉的婚姻不幸福？”
侯伟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以我这个外人来看，不幸福这三个字轻了。”
“我就知道......”董院长叹了口气，“但凡能忍耐，她都不会考虑离婚或分居。”
“她从小就是这种隐忍的性格吗？”
董院长点点头，“我认为性格或者说气质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有些孩子即便装的再凶、再狠，本质也是个敏感脆弱的孩子。李小玉从小就沉默寡言，不是个讨喜的人。她就从没把这里当做家，没把住在同一屋的其他孩子当做家人。
“我一直想让她融入，但直到她离开我也没能做到。一开始她可能只是害怕才抗拒，但当其他人习惯了她的疏远，她也就失去了融入这里的机会。”
“孩子是最残酷的。”侯伟平静的说，“当一个人被贴上‘好欺负’的标签，想要摘下去可就难了。”
董院长颤抖着点点头，“我制止过，但没有用，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李小玉，只有她想结束，针对她的情况才会消失，否则只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变本加厉。”
侯伟保持了沉默，眼前这个老太太说的话的确不假。想改变一个人很难。或许真的有谁能做到，但眼前这位疲惫的老人没能改变李小玉的境遇。
“那个男人和李小玉是什么关系？”侯伟直接了当的问。
“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他没回答过，他只是偶尔来一次，留下点钱和东西，然后就又离开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再见过那个人。”
“他有让你关照李小玉吗？”
“他没这么说过，但我知道他来是为了看谁。”董院长声音沙哑的说，“那眼神我太熟悉了。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我见过无数像他那样的人。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很瞧不起他们，觉得他们太虚伪，明明已经抛弃了孩子，却又恬不知耻的过来看望。
“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接走吧，狗窝猫窝也比留在这里强。等年龄大了，见的事情多了，我渐渐能感受到这些人的无奈。如果可以，他们当然想把孩子接走。但人活于世、身不由己。有些人注定不适合也不能做父母。”
侯伟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认同眼前这女人的看法，但没有必要驳斥。自己坚信的就一定是对的吗？眼前这位在福利院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说的就是错的吗？争论孰对孰错没有意义，他来这里是寻求真相的，而不是争论出个对错。
平复下心情后，侯伟用紧绷的声音说：“您真的没有认出他的照片？”
董院长在看着侯伟，但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向侯伟看不到的远方。“我没认出他来。”
“您觉得像他吗？”
董院长摇摇头，“我老了，看不清也不想看了，究竟是不是他，还是你自己去找寻答案吧。”
“您这是在逃避。”
“我一直在逃，但又能逃到哪儿去呢？我真的累了。我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也对得起很多人。如果盖棺定论，我想终究还是感激我的人比恨我的人多。李小玉那姑娘我没能照顾好，我愧对她，也愧对那个沉默寡言的人。我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事，但能让你们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肯定是大事。我大致上能猜出那人干了什么。他一定有苦衷。”
侯伟生硬的说：“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成为他犯下此等罪行的借口。”
“是的呀，孩子，你说的对。”董院长温柔的说，“但对于那个人而言，李小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侯伟站起身默默鞠了一躬，随后走出办公室。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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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舅舅遇害身亡了，妈妈才带着我离开的丰源市吗？”李小玉嘀咕道。一走出警察分局的大门，她就忍不住对身旁的石晴雪发问。
“有可能。”
“还专门把我的户口从舅姥爷家迁到和我妈妈一起，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里呢？是担心会遭遇报复吗？”
“可能是吧，毕竟街匪路霸团伙有很多人都潜逃了。出于各种考量，李红带着你去隔壁的福增县生活也是能理解的。”
“原来我小时候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妈妈从没有跟我说过。还是说过我没记住呢？”
“应该是没当着你的面谈过这些吧，毕竟你当时还小，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事情。”
“我当时要是再长大些就好了。”
石晴雪捏了捏李小玉的手，“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当下，我看了你做的那些室内设计，真的很不错。你不是一直都有在接私活做吗？之后也可以继续啊。以你的专业程度维持生计绰绰有余。”
“嗯，或许吧，我不知道全职做这些的话能不能维持生活。光是考虑要还房贷，我就很头疼了。我又没有什么存款。”
“这些事情也不用愁，毕竟愁也没用。实在不行去跟银行方面沟通一下，暂缓几个月应该是能谈下来的，毕竟你要真是一狠心弃供了，银行那边也不好处理。”
“我不知道最后能不能保住这套房子，实在不行就卖了吧。”李小玉纠结的说，“但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家。”
石晴雪突然灵机一动，“徐磊不是有很多人偶的收藏吗？我听侯伟说那些东西价值不菲。”
“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小玉惊喜的说，可一转眼她就又纠结起来，“可那毕竟是徐磊的东西，我要是处理了，这不太好吧？”
“那怎么不好了？你们是夫妻关系，那些是夫妻共有财产。你拿去出售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