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象九子
处理完刘火水的事情后，许夺亲自将梅败佛送到衙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本想留大哥在县衙多住几日，无奈大哥公务繁忙。”
“我的公务不过是打打杀杀，风里来雨里去罢了。”梅败佛爽朗一笑，语气中透着几分洒脱，“早就习惯了。”
他说罢，一拱拳，神色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目送他离开的许夺，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他缓缓转身，回到春卷堂正襟危坐，目光深邃，暗自思量起来。
短短几天，许夺不光李代桃僵，还鸠占鹊巢，坐上了张岚的位置。
“真是造化弄人。”他轻叹一声，目光复杂。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流涌动。
百目和他组织威胁依然悬在头顶，危险并未真正远去。而此刻，一个更为紧迫的问题摆在眼前，他必须优先处理。
“罗岳何在？”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脚步声，罗岳迈步而入，躬身行礼：“大人。”
“刘火水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回大人，文书已拟好，将由郡内通令司下发。”
罗岳的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只是他效忠的对象始终是镇守这个职位........许夺心中暗道，点了点头。
“再拟一封文书上报州府。”许夺手指轻敲公案，沉声吩咐：“以本郡守名义，称苍云郡城隍像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同时，安排府衙内的捕快将山下围住。”
“只许出，不许进。”
许县后山的城隍爷已化作邪祟，三小姐身死，苍云郡的城隍爷也极可能化为邪祟，亡羊补牢，犹时未晚。
“诺。”
“还有，郡守衙门内的捕快和衙役共有多少人？”
“三十二人。”
“将许县捕头李虎升任至郡守衙门，任你的副手。”
许夺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罗岳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波动。然而，罗岳依旧面无表情，冷静得像一台无情的机器。
“诺。”罗岳领命，随后问道：“大人，是否需要与孙大人知会一声？”
在大景朝，武人、文官和军队三者分属不同体系，除特殊情况外，彼此独立。然而，捕快既负责缉盗，又需协助武人讨伐，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双方共管的局面。
“先知会，同意与否，调令照常下发。”
裴凌云自然不会反对，毕竟朝廷有人好做官；而太守孙涛，无论是否愿意，都必须接受这个安排。
而让李虎调任，只因他比罗岳更灵活，罗岳的正直有时反倒是一种局限。
“诺。”
罗岳领命，正要退下时，许夺忽然喃喃开口：“现在郡内有武人空缺，张岚在位时，这种情况是如何处理的？”
此时，许夺脸上的悲戚之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隐约的厌恶。
“由朝廷或州府指派补缺，也可在郡内宗门中选拔。”罗岳敏锐地察觉到许夺神情的变化，语气更加小心，“宗门之人，由大人您亲自决定。”
许夺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朝廷指派虽然直接方便，但容易引发裙带关系；宗门选拔则可避免此事，却因参选者能力和阅历参差不齐，难免造成隐患。
两者各有利弊，但折中之法往往两边不讨好。毕竟，自古江湖和朝堂不对付。
“将我上任的消息发送至各宗门，并通知他们，七日后进行武人选拔。”
罗岳闻言，眉头微皱，语气略显迟疑：“武人大比一般由州府组织，您这么做...”
他话未说完，但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却十分明显。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苍云郡防守空虚，若有邪祟作乱，该当如何？”许夺神色一肃，语气沉稳：“规矩是人来定，自然也能由人来破。”
“罗捕头，屁股决定脑袋。”
许夺心中明白，如果不能迅速解决眼前的隐患，对朝廷而言，他这个‘消耗品’镇守的意义便会大打折扣。
镇守是谁不重要，但镇守做了什么才重要。
“说得好，难怪梅败佛说你有草莽之气。”
一道赞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夺和罗岳循声看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迈步而入。
他清秀的面庞带着淡然的笑意，双眼紧闭，身后跟着一个眼神锐利的小童。小童唇薄似刃，虽身穿布衣，却透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气度，背上还负着一个木箱。
罗岳拱手问道：“请问，阁下是...？”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周阵。”
他说话时，双眼始终未睁，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
瞧不起谁呢？......许夺心中腹诽，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笑道：“既然是梅大哥的朋友，那也是我许某的朋友。”
他指向堂下的次位：“请坐。”
“谁是你朋友？！”
许夺尚未落座，小童已冷冷开口，语气中满是轻蔑：“周师兄是‘天象九子’之一，高贵得很！要不是卦主吩咐，谁愿意来你们这个破地方？”
“还有这个乌烟瘴气的...”他环顾堂内，目光中透着浓浓的鄙夷，最终落在堂中那明显略显粗糙的“x”字上，“那是个什么字？”
“你也可以理解为‘叉’，代表着‘错误’。”许夺语气平淡，却字字有力。
小童眉头一皱，满脸疑惑，但嘴上依然不依不饶：“呸！能使用这种文字的，定是番邦蛮夷！”
许夺目光一冷，直言反击：“我使用这个文字，就是为了警告你这种人，招惹我是个错误！”
他站起身来，声音陡然拔高：“我穿上官服是镇守，脱了官服依然是草莽。”
这一嗓子将小童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周阵的身后，身子微微颤抖。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跟我出来之后，不要招惹是非。”周阵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闭着眼说道，“这下好，吃瘪了吧。”
说罢，他毫不在意地走到堂内遍布灰尘的座位前，直接坐了下来，而小童也不情愿地站到他身后。
你不授意，他怎敢如此放肆.......许夺心中暗骂，面色冷然地看向周阵，沉声问道：“不知你来此，所谓何事？”
大景三司之间互不隶属，彼此没有上下级的关系，对他自不用客气。
周阵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摇动，自顾自地说道：“奉家师之命，替换已变为邪祟的城隍爷。”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小童立刻接道：“还有布置大阵，救你们这些...”
“保护百姓的武人。”周阵打断小童的话，随即平静地问道：“许镇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大景的反应倒是挺快......许夺心中暗自思忖，随即看向周阵，语气坚定地说道：“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