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何不让他们退役？
五位将官正端坐在营帐中，一见人来，纷纷起身：“恭贺王都监上任。”
王越虽只是暂代兵马都监，但这几位将官也知道他是蔡京派来的，没人会认为他坐不稳这个位置。
“坐吧。”王越径直走向首位坐下，简虎就站在他身侧。
“诸将都是何官职，一一报来。”王越问着。
诸将一一起身报着官职姓名，温文宝跟薛元辉亦在此列，温文宝是一营指挥使，薛元辉则是他手下都虞侯。
王越将这几个官职姓名都记住后，望向于直：“你适才不是说高唐州在册一千二百名军汉，如何只有两营将官？”
“下官不敢诓骗都监，在册确有一千二百名军汉，不过这里面还有五百人或有伤病，或是年老，这些人编入营中也无作用，便只设两营。”于直起身回话。
“既如此，何不让他们退役？”王越疑惑问着，他是没接触过军中事务，不过他也知道军士伤病或是年老，是可以允许退役的，只是不会消除他们的军籍，退役后也还会发放他们一半军饷。
于直苦笑道：“这是上一任兵马都监的决定，将这些人记在册上，显得人马多一些。”
王越冷哼一声：“他这门面功夫倒是做的不错，这批军汉退了役不是还可以少发些饷银，他竟舍得那些钱财？”
他这几日还未到任，便跑了些军汉，可见军汉平时是什么待遇，前任竟还会留着一批老弱病残，这倒是让他想不到。
“他怎会如此心善，他不允那批军汉退役，只是想让他们再做些简单的劳役。”于直摇头说着，又叹道：“至于饷银，莫说是普通军汉了，就连我等校官，能领到足额就不错了。”
“于指挥使说的不错，别处都监倒还会收买扶持一些亲信，那上一任却是心狠，只管往他家里搬钱，连军营都不怎么来。”薛元辉起身附和着。
剩下几位也是纷纷出言倒着苦水，王越也听明白了，这前任克扣了军汉的钱粮还不够，就连这批底层将官那一份也不想放过，也没想着培养一些心腹，一心只为捞钱。
高唐州官兵对其可谓是深恶痛绝，他被撤职查办是真不冤，就算让汤琦站在这些将官面前，估计他们也不会去抓，都恨不得前任早些下马。
要说是这几个将官诓骗他，将罪责都推到前任兵马都监一人头上，王越倒是感觉不至于，去军汉中稍微一问便也知真假，总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王越又问：“那两千人的编制，能领到多少军需粮饷？”
他们实册是一千两百人，往上报肯定还是报两千人的军需，本来就不可能足额发放，就更不会少报了。
“能发足六百人的粮饷。”于直说着。
简虎知王越没接触过军事，便俯身至王越耳边说着：“军汉向来都领不到足额，六百人的粮饷实际也够一千五百人所需。”
王越微微点头，大名府军汉亦是如此，本应一月发二石五斗粮，但实际只能领到一石，这高唐州的军汉肯定还要更少一些，就这六百人的粮饷，还不全是朝廷发放的，还有一部分是州里给的，毕竟还要给州里办许多杂事，他们也不会太吝啬。
王越沉声说着：“旁的本官就不提了，先前军汉逃跑一事也不会追究谁的责任，但今后，本官可不想再看见有军汉出逃了。”
几位将官一听，心也安了下来，军汉逃跑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真想拿他们立威，那总要有个倒霉蛋出来背锅，谁也不希望那个倒霉蛋是自己。
“若是能照常发放军汉的粮饷，定不会有人出逃。”温文宝忽地说道，他也不知这王越会不会跟上一任相同的做派，若是那般可就难了，军汉都是没了活路才跑的，但凡能有口饭吃，别说全饱，就是半饱那些军汉也不会想着逃跑。
王越自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厉声说着：“本官自不会让你们为难，六百人的粮饷，就按一千二百人的配额去发放，若是如此你们还管教不好手下军汉，可休怪本官无情。”
几位将官纷纷起身拱手：“请王都监放心，我等必尽心而为。”
“那五百老弱病残，就无需安置在军中了，允他们退役，本官也无意再招募军士，暂时就这七百人足以，各位在我任期内若是能进功，本官也不会吝啬。”王越吩咐着。
这些人打不了仗，只能干些简单的杂役，王越也不会留他们占用编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粮饷不足，养不起闲人，退役后的粮饷，那就是地方官府自己安排了，也不归他管，还能余下些钱粮日后给有功绩之人封赏。
“是，我等必为都监鞍前马后。”几位将官领命，几人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之前不但要克扣军汉钱粮，还拿不到好处，现在虽然也没好处，但好在不用得罪人了。
王越满意的点了点头，要说现在就让他们归心，那也不可能，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吃。
上一任兵马都监也算是帮了他个大忙，给这些将官都压榨麻木了，自己也不用给他们什么好处，只要论功行赏就行了，对他们而言能有一位公正些的上官那都太惊喜了，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王越又问：“库中甲胄还有多少？”
“皮甲五十套，布甲一百套，纸甲二百五十套。”于直回话。
王越皱眉喝问：“就这些？没有重甲吗？那前任兵马都监莫不是敢连甲胄都拿去变卖？”
于直苦笑回着：“州中甲胄本就不多，从一开始也只有五百套，并没有重甲，长年下来有些失于保养的，还有些则是损坏了无法使用的，如今完好的也只剩四百套了。”
王越点了点头，倒也没怀疑于直敢在这事上诓骗他，北宋对甲胄管控还是极严的，将官吃空饷，克扣军士倒是常见，敢倒卖甲胄的那确实是没几个。
若真敢这么做，那兵马都监也不会到现在才下马了，怕是早被这些恨他入骨的军官给举报了。
可能是在大名府待久了王越才有了一种重甲极多的错觉，一般地方上看来也都是常备轻甲，披甲率也没那么高，两千人的编制，一开始也才发了五百套甲，折损后也不给补发。
说来也是，地方军队若是也如京都禁军，边军那般的披甲率，那就算再有钱，怕是也负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