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定策辽东
赵匣点了点头说道：
“嗯~编个理由到是不难！屯田解决了，我该如何收人心？”
沈文翰认真道：
“大人！辽东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李成梁上任之前，战死了三任总兵！李成梁上任后，百姓真的安定了吗！？
他克扣军饷养家丁，得了功勋的是他自己！苦的却是辽东百姓！
当然了，他比那些酒囊饭袋强些，至少能保证辽东不失！
反观戚少保，认认真真为朝廷练兵，兢兢业业剿匪！却落得了病死的下场！
大人！这根本就不是总兵操守的问题！而是朝廷施政不明！大明内部关系复杂，非是一个张居正能改变的！
现在朝廷根本不是在经略辽东！而是糊弄！
李成梁能在辽东当这么多年总兵，就是因为他干的事最合朝廷的意！既不费钱粮守住辽东，又糊弄住了朝廷大小的官员！
这代价吗！就是百姓饿的生不如死，甚至能跑到草原上去当鞑子！
辽东民心首在温饱！只要大人能给百姓们一条活路，多开垦土地，轻些盘剥，再稍稍给百姓一点希望，民心就有了！
不过这样的民心用处不大！百姓向来逆来顺受！只要朝廷稍稍松手他们还是会动摇！
能为大人所用的乃是军户！别说辽东，只要施政得当整个大明的军户都会支持大人的！
自太祖开国之日就定了军户只能世代屯戍的祖制！
可太祖也定了军屯收成七三分的祖制！至少不会叫我等饿肚子！
现在军田被大量侵吞霸占，军户们想吃口饱饭都费劲！这些朝廷大小官员、甚至皇帝本人都喜欢欺负军户，那些文人不都是喜欢叫我们臭丘八吗！
当了军户不但自己是军户，子子孙孙都得是军户！活的连奴仆都不如！这样的日子谁想过下去！
李成梁能服众那也是因为他能带着军户打胜仗，割人头报功得赏银！老匹夫是真的舍得提拔亲兵，辽东尽是他推举的游击、参将！
哪怕大人也是一样！这样的年纪当守备，绝不是仅仅因为大人上阵立了功！更是因为李成梁的亲兵名分！
如此看只要大人能将辽东的军户都笼络起来，实控辽东易如反掌！
这也是我想让大人屯田的原因！只要我们给幕来的军卒民户一样的待遇，再扎实练兵打几场胜仗，只怕会有大批军户争着给大人当家丁！
慢慢的将军户与民户的差距拉平，这样民心稳固，大人再想干什么就方便了！
只是有一点！绝不能再杀良冒功！
百姓民心虽易动摇，也绝不能缺！缺了就是无根浮萍！成不了大事！
此所谓；练精兵！设屯田！收人心！
等大人练好了兵，就用蛮夷试试刀！这样也好借着朝廷的名义积累钱粮！不出十年大人就藏不住了！”
赵匣想了一会问道：
“若是朝廷调我去其他地方又当如何？”
沈文翰笑道：
“李成梁走后辽东不稳，属下估计最起码还得再换几轮总兵！除了让李家的人当总兵，我实在想不出能稳住辽东的方法。
若是真有总兵稳住了辽东，朝廷想要提调，装病即可！只要不离开这，大人尽可放心！”
赵匣沉声问道：
“放心！哈！你就真觉得我能成事？这可是条千难万难的路！天有不测风云啊！
我们见面不过两次，你真就这么相信我？就因为那句谶语？”
沈文翰坚定的说道：
“无论谶语真假！我也靠着它苟活了三年！
管他呢！当了几年兵囚我也彻底明白了！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也当五鼎烹！
若大人未能成事，我定与大人同死！”
赵匣听了他的话便知此人虽然年幼却有大才，他所说的跟自己想的差不多！尤其是笼络军户的策略！若是自己真能将军户笼络住，莫说辽东，就是天下也可窥视一番！
他握紧双拳抬头望天道：
“想当年我八岁当家丁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呵！到头来什么也没保住！我心中有恨！有怒！有愧！
或许那谶语是真的！我来这一遭真是为了做些什么！
既如此，我也定要试试鼎之轻重！！”
沈文翰跪下叩头道：
“沈某能扶大人成就大业！死而无憾！”
赵匣上前将他扶起说道：
“好！我们回去吧！以后我会交代你做些差事！再有事我都会与你商讨！”
沈文翰站起说道：
“大人！举贤不避亲！我保举一人可担大任！我大哥沈文华自幼精通兵略，兼有武艺超群，真乃是大将之才！”
赵匣说道：
“嗯！为何不举荐你二哥？”
沈文翰叹道：
“他从小只读圣人书，虽精通四书五经，却有些循规蹈矩！
我建议大人成事前不要与我二哥透露志向，不然他非得拿那套腐儒理论出来，说什么君臣父子，人伦刚常！再劝大人要明圣人之道，尽臣子义务！
我二哥理政写些公文、处理财政尚可，出谋划策就差点意思了！
大人称邦建国后方可重用！此时绝对不行！”
赵匣又问道：
“这么说来你读的书与你二哥不同？否则怎会如此？”
沈文翰回道：
“不不不！有些人半步论语便可治理天下，有些人学个几十年也成不了才！非是智谋欠缺，多在性格不同！
我喜读史书而非四书五经，可若论诗文八股策论等就比我二哥差了不少！若同去科举他必是榜上有名，可我恐怕就得名落孙山！”
赵匣笑道：
“各尽其才吧！我看你二哥不会是迂腐之人！只是心中过不去那道坎罢了！人都会成长的！
就算真是循规蹈矩，那也正好有一件重任于他！这差事守规之人办理最为稳妥！
反而是你！我倒是好奇你年纪轻轻又被连累流放，到底是如何学得此种学问的？”
沈文翰回道：
“大人！我与别人不同！我不爱八股文章，偏喜欢钻研前人史书！
这看的多了，总感觉史书爱用春秋笔法，半真半假！
后来一次偶然机会，我竟被冯瑗冯大人看上做了他三年学生！
他中了进士却未封官外放，我就靠着他说的只言片语结合史书，还真猜中了朝廷不少事！
后来冯大人被调入京师任职，我家又遭了祸，此后便再无联系了！
流放的这三年，我也接触了许多人、受了许多折磨！以前想不通的事现在也能想通了！”
赵匣对他越来越感兴趣又聊了许多，直到日头偏西！
赵匣便开口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怕是你二哥这时已将募兵告示抄完了！”
天色渐晚，二人终于回到了正堂，沈文华、沈文轩都有些等急了。
赵匣说道：
“没事！我与文翰相谈甚欢！真是相见恨晚！今后每两日我便要找文翰细聊一番！
文轩！日后就劳烦当个师爷，为我处理一些公文琐事吧！
文华！我听说你从小便能熟知兵略又勇武过人！你以后便先做我的亲兵跟着三日一操，等你熟悉了我还想请教你些练兵的事务！”
沈文轩、沈文华忽然同时跪下，沈文华抱拳道：
“大人谬赞，请教不敢当！我等本戴罪之人！幸得大人垂怜，今后我必效死命以报大人！”
沈文轩则说道：
“大人！我日后必会恪尽职守，以报大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