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明玉手
“吼！”
吼声不似人类，传遍溪水沿岸。
宁炎打量着对岸的阴翳，隐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富家弟子李牧渝一下子窜起：“有妖？师兄师弟我们先逃吧。”
另外两人也下意识后退几步，眼神畏惧。
“别怕。”宁炎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安抚道，“无忧谷里有百草堂的阵法禁制，只要戴着弟子令牌，在百草堂划下的地界就不会有危险。”
地界边缘，倒是恰巧是这条小溪。
他认真看着对岸，喃喃道：“两只，六尺大小，距离十七丈余两尺......”
砰！
两颗指甲大的石子从宁炎手里弹出，只听咻的一声，破空而去，深入林子深处。
下一秒，一阵哔啵的类似鞭炮炸裂的声音响起，从对岸传来两声哀鸣，水里溅起一阵血花。
“好了。”宁炎话语刚落，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声响，像是四肢光脚踩着树叶的小猫声。
他再度盯着那团阴翳，不一会儿，从里面钻出一只脚步优雅的白狐狸，它眼神似乎带着几分害怕的情绪，毛色白净，脚下踩着一团血迹。
身后两人都被这神乎奇技的一幕惊到，如此飞石技艺不知要多久才能练出来。
倒是李牧渝望着钻出来的白狐狸，思索起来：“白山狐？栖息地不对啊，难道是木野狐......”
“是血狐！”
宁炎叹息一声，面色不变，依旧一指弹出，石子从狐狸眉心灌入，白狐狸当即倒地不起，再无动静。
可惜，偏偏是一只血狐，不然他还打算练习一下饲养能力。
血狐以血肉为食，喜食人肉，他不觉得饲养这种能力可以改变生物习性，若是带回去，说不定会伤到同门。
毕竟百草堂里，大多数还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未必能应对一只灵狐。
要把这种凶残的动物养熟，能力名称起码得是“驯兽”这种逼格。
方才的动静，应该是血狐觅食，两狼落单求救。
“你们在这里等着。”宁炎跨河过去，三两下剥出一张完整的血狐皮，然后又回到岸边。
自己虽然技艺精湛，但能准确掷入狐狸眉心，运气成分不小。
这下倒是给自己提供了一张几乎完整的白狐皮，宁炎虽然常去市场，但了解的多是武器丹药，狐狸皮还真不熟。
如此精美，想来能卖个好价钱。
回去路上，一直跟在后面的李牧渝开口道：“这位师兄，可是要将狐狸皮带去集市卖掉？”
“确是。”
“那由我买下如何？”
宁炎这才转头看去，听他说道：
“狐狸皮向来稀缺，如此白净完整的更是难寻，我家的一位叔父便十分痴迷收集各类动物皮毛，如此成色，我以市场价溢价四成收购，不知如何？”
......
第二日，宁炎打了个哈欠，前去传功执事那里听课。
今日讲历史，可以当小说听，故而来听课的人许多。
他捏着储物袋，没想到第一桶金来得如此迅速，而且是足足十二两白银。
昨日与那李牧渝商讨狐狸皮如何叫价，两人还去了一趟城镇，了解了一番当前价格，然后以市价溢价四成收购。
毕竟那张皮毛色真的很好。
八两五十七铜钱，溢价四成，凑整正好十二两，足足一千二百枚铜钱。
寻常猎户，一年收成未必有这一张狐狸皮多。
“所谓仙人之下，众生平等，在修炼途径上也有体现。”
“精怪有灵为妖，生灵堕落为魔，亡者怨恨为诡，而妖、魔、诡这些非人之属皆可称怪，合称‘妖魔诡怪’。”
“九条登仙途径，除却大元国定为标准的武官读书人途径；佛门武僧、禅师途径；道门游仙练气士途径之外，妖魔诡物之属皆可登仙......”
授课老师声情并茂，台下弟子听得比水木课程认真。
一课毕，宁炎若有所思，回到房间抄起佩刀，换上便服，将弟子令牌掩盖在蓝色麻衫之下，悠哉游哉下山去了。
到镇里的时候，约是黄昏时分，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酒楼进出的人锦衣玉服，或是粗缯大布，并无差别。
“小二，温一碗酒，上一叠黄牛肉。”宁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招了招手。
不多时，一壶温酒，一碗鲜肉便上了桌。
宁炎算着时间，眼见一个吆喝的报童走近，招手要了一份月报。
“咕嘟...咕嘟...”一碗酒下肚。
报纸足有一大叠，密密麻麻分布了娱乐，地理，修道，官政，策论，风花等板块，宁炎最关心的自然是物价和武官这几个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板块。
不过这回，报纸头条醒目地标注了一条消息：
道门领袖，正一道麾下炼丹一脉，宣布并入大元六部之一的天机部丹脉，同时正一炼丹术作为大元丹术正统，开放给太学府弟子学习。
“炼丹......”宁炎心里念叨几句，带着一份向往。
根据他的了解，七品修士的真气可在体外存放，以灵魂力量操纵，可完成精密度极高的炼丹过程。
制药师大概算是炼丹师的前置辅助职业，至于如何完成从制药师到炼丹师的转化，他就不了解了。
看完报纸，宁炎在桌上排出九枚铜板，朝着远处的巷子走去。
“咚咚咚！”
幽静小巷，青苔白霜，不远处传来老人家的咳嗽声。
“咳咳！”
又是一会儿，这才有一个两鬓斑白、面向老成的男人开门，他瞥了眼宁炎朴素的衣装，嘶声道：
“不知这位小公子，找我这孤寡老人做甚。”
“刘捕头说笑了，你年轻时的一手明玉手，打遍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下听说你为旧疾所困，特地给你送了份薄礼。”
宁炎将一份木盒递过去，姿态恭敬，同时另一只手翻出一枚玉饰信物。
之前考虑到武技问题，他早早打听过城里擅长武功法门之人的下落，这次来之前专门花了五钱银子去中介那里取了信物。
据那中介所说，这刘捕头年轻时候威风凛凛，武学纯熟，一手明玉手探出，便可摘下一位罪恶满盈之人的心脏。
如今旧疾发作，来此隐居，每日饮酒作乐，又苦财力不足，便遣中介介绍肯花大价钱学武功的人。
那中介明言，刘捕快手上功夫出众，诚意足不足，礼物分量如何，他一只手就能称量出来，至少带十两白银前去才可。
果然，这老人拎着木盒一掂量，心中便了然了，心道算是差强人意。
他微微点头：“看来这位公子诚意很足，也罢，我近日闲来无事，正好指点你一番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