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锈蚀的怀表

地铁站的白炽灯管在头顶嗡鸣，叶星蹲在安检机旁擦拭油污斑驳的传送带。

84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里，他忽然触到一丝金属的冰凉——有什么东西卡在传送带缝隙里，正随着橡胶滚轴的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是块巴掌大的铜制怀表。当叶星用螺丝刀撬出它时，暗绿色的铜锈簌簌落下，露出表盖上齿轮咬合沙漏的浮雕。

某种本能的恐惧让他指尖发颤，但鬼使神差地，他按下了机簧。

秒针突然逆向旋转。

蓝光从表盘裂缝中迸射的刹那，世界仿佛被泼了桶松节油。

人群的喧嚣声扭曲成尖锐的耳鸣，广告牌上女明星的鲜红唇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

叶星想甩开怀表，却发现锈蚀的表链已如活蛇般缠住手腕，金属的寒意渗入骨髓。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掌纹正在消失——不是磨损，而是像被某种力量从时空的羊皮纸上生生剜除。

“救……“呼救声卡在喉咙里，最后一瞥中褪色的海报显出血淋淋的字迹：欢迎来到时蚀之城，第13号实验体。

失重感裹挟全身，仿佛被塞进滚筒洗衣机转了三百圈。

叶星重重摔在金属地面上时，后脑勺磕到了凸起的铆钉。

他刚要痛呼，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穿过层层水幕般模糊不清。

“时空乱流区的新人？“沙哑的女声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叶星撑起身体，看到生锈的蒸汽管道上坐着个银发少女。

她左眼戴着黄铜打造的机械目镜，齿轮组在镜框内永不停歇地咬合转动；右臂从肘部以下是裸露液压管的机械义肢，暗红色液体在透明管腔里汩汩流动。

破旧的灰麻斗篷下，隐约露出锁骨处靛青色的蛇形纹身。

“喝了这个。“少女抛来一管紫色药剂，玻璃容器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除非你想变成废铁。”

叶星接住药剂的瞬间，手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黑色纹路正在苍白的皮肤下蔓延，像某种活着的霉菌贪婪啃噬血肉。

他咬开瓶塞，荧光的药液入喉泛起铁锈味，脑内突然炸开机械合成音：

【时痕系统激活】

绑定者：叶星（第13号实验体）

初始技能解锁：时溯之眼Lv1（预判3秒内攻击轨迹）

警告：检测到异常协议……滋滋……记忆模块已损毁……

枪声就在这时撕裂了蒸汽迷雾。

三个机械改造人从屋顶跃下，他们裸露的脊椎上插着拇指粗的电缆，瞳孔泛着猩红的数据流。

领头者举起霰弹枪，刻满齿轮图腾的枪管抵住叶星眉心：“新人就是肥羊啊。“

叶星浑身僵硬，但视野突然浮现半透明的轨迹线——枪口微调的角度、敌人食指扣动扳机的肌肉收缩、铅弹在空气中的散射路径都纤毫毕现。

他本能地扑向左侧，霰弹轰在身后的储气罐上。

爆炸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将改造人掀飞到十米开外。

“接着！“银发少女踢来一柄匕首。

叶星接住的刹那，刀刃在空气中划出淡蓝残影，脑中的系统提示再度响起：

【获得遗物级武器“悖论之刃“】

特性：攻击时可短暂穿透时间屏障（每日限3次）

剩下的改造人发出电子合成的咆哮，机械臂弹出链锯扑来。

叶星却像提前预知了攻击路线，矮身躲过横扫的锯齿，匕首精准刺入对方膝盖关节处的能源管线。

蓝光爆闪中，改造人轰然倒地，胸腔里的微型反应堆核心被叶星一脚踩碎。

“运气不错。“少女走到尸体旁，机械义肢弹出探针插入改造人的电子眼，“但真正的麻烦来了。“

她指向天空。灰紫色雾霭中浮现出巨大的齿轮状天体，虹膜由无数咬合的钟表拼合而成，瞳孔深处闪烁着“01:00:00“的血色倒计时。

“时蚀之眼已标记猎物，一小时内抵达深渊迷宫第一层，否则抹杀。“

叶星低头看向左手背，那里浮现出同样的倒计时刺青。

银发少女的机械义肢突然钳住他手腕，液压管传来加压的嘶鸣：“跟我走，菜鸟。要想活命，就去加入青铜之蛇眷族。“

穿过蒸汽翻涌的贫民窟时，生锈的管道在他们头顶喷涌着黄绿色液体。

街边蜷缩着半机械化的乞丐，他们的脊椎接驳着裸露的电缆，向路过者伸出焊接着扳手的义肢。

叶星注意到这些人锁骨处都有烙印——有的是燃烧的太阳，有的是滴血弯刀。

“那些是其他眷族的弃卒。“少女扯了扯兜帽，灰发间露出闪着金属光泽的耳骨，“被时蚀之眼标记后又被主人抛弃的倒霉蛋，活不过三天。“

叶星终于得知她叫艾莉娅。

当问及为何要救自己时，机械义肢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手腕上的锈蚀斑……和三百年前某个混蛋很像。“

三百年前？

还没来的及多想，青铜高塔出现在视野尽头。

这时叶星的后颈突然泛起寒意。

那座建筑像条盘踞的巨蟒，鳞片是数万块青铜齿轮拼接而成，蛇头的双目镶嵌着血红色晶石。

当他们的影子投在塔楼表面时，齿轮组成的鳞片突然开始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