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李代桃僵
赵羽一声令下，众捕快分工明确，有序调查。
赵戬掀起那大红鸳鸯被，摸了又摸，抖了又抖，但空手而归；
杨明善不知是在哪本古籍看过类似豌豆公主的故事，直接以身试褥，在翠绿褥子上打起滚来，但同样一无所获；
付乘风轮流拿起三个瓷枕，在耳边晃了又晃，其内都空空荡荡。
最终，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靠墙的长条形衣箧上。
衣箧上了锁。
“大哥，给我准备……”赵羽搓了搓手，准备让大哥弄来两根铁丝，试试开锁之术。
啪~~
苏海棠二话不说，只是伸手一扯，生生将整个锁头拔了下来。
“呃，这样也行。”
赵羽忽然觉得胯下一凉，决心日后感情再深，也不能将把柄交到这丫头手里。
衣箧打开。
苏海棠埋头翻找，随手将几件衣服扔了出来。
看一眼散落的衣服，众人面面相觑。
“这些，都是叶管家的衣服？爱好还挺多元嘛……”赵羽表情怪异，忍不住吐槽。
这衣箧装得满满当当，其中是各式衣物，不止有男子的裰衣，裤褶，也有女子的长裙，长袄等。
甚至，其中有女子亵衣！
这位叶管家，莫不是个异装癖？
而且，瞧那女子服饰的数量，还真应验了那句老话，——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赵羽嘴角抽了抽，满腹疑窦。
苏海棠正来回翻找，表情微微一顿，一幅熟悉的图案映入眼帘。
——芙蓉！
苏海棠抬头，和赵羽对视了一眼。
两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苏海棠颔首，对付乘风轻声吩咐道：“付捕头，劳烦你走一趟，将刚才那丫鬟请过来。”
赵羽则给柳清宛使了个眼色：“柳姑娘，你和他同去，如果有谁异议，你就好言相劝，可千万别动手。”
柳清宛闻言，登时两眼放光。
“放心，我们柳家可是良善之家，最擅以德服人，能动口从来不动手。”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苏海棠闻言，眼珠在两人间打转，半晌才无奈道：“尽量收着点，动静别太大……”
……
不多时，那丫鬟就被请了过来。
只看柳清宛一脸悻悻的模样，赵羽就知道，冯家很配合，这丫头没能找到“以德服人”的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苏海棠问道。
“奴婢叫芙蓉。”丫鬟低眉顺眼，有问必答。
“芙蓉”二字，令苏海棠、杨明善等都稍稍变了脸色，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赵羽。
赵羽一脸老神在在。
“这件衣服，是你的吧？”苏海棠收敛心神，将那件绣着芙蓉的长裙拿给对方看。
芙蓉看一眼那长裙，不由大吃一惊，面露疑惑：“这的确是我的长裙，都丢了好几日了，怎么在捕头老爷的手中？”
“这长裙，在叶管家的衣箧里找到的。”苏海棠紧盯着对方，想从对方脸上寻找蛛丝马迹，“你作何解释？”
“解释？我怎么解释？”芙蓉一脸慌乱，有些惊慌失措，“那长裙早就丢了，我根本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叶管家的衣箧里。”
两位捕头对视一眼。
瞧她的慌乱神色，并不像在作伪。
“莫非，是叶管家盗走了你的衣物？”赵羽徐徐踱步，故意道，“这么看来，叶管家对你可是用情至深……”
“这绝不可能。”芙蓉当即摇头，紧张之下，嘴里也就没了把门的，“叶管家向来不近女色，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感情？”
不近女色？
莫非……
赵羽心中浮现一个猜测，立刻问道：“叶管家是有龙阳之好？”
在他眼中，龙阳之好也没什么特别的。
赵羽原来的世界，甚至有性别认知是武装直升机和沃尔玛购物袋的。区区龙阳之好，都只能坐小孩那桌。
“不是。”芙蓉闻言，却摇头如拨浪鼓，“叶管家应该是喜欢女子的，但他很守规矩，对所有人都敬而远之，从不与人有逾距的接触。”
赵羽双眼微眯。
手握权柄，却能守身如玉？
这还真是个富贵不能淫的主？
……
送走芙蓉，苏海棠又随机挑选了几名幸运观众，但一番询问后，结果却都是大同小异。
对叶管家的评价，整个冯府都很一致。
而且，并不像是提前背好的台词，每个人的说法也都各有不同。
“咋回事？我怎么感觉，越问反而越糊涂了……”杨明善揉着头发，一脸头痛。
他感觉，自从遇上这位赵捕头，自己的发际线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你越问越糊涂，我却是越问越明白了。”赵羽轻哼一声，意有所指地道，“冯家编的好一张大网，将咱们全都一网打尽了……”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望来。
“什么意思？”
苏海棠性子最急，开口询问。
赵羽指了指床，又指了指衣箧：“这被褥，这枕头，这衣箧，这房中一切的一切，全都不是叶管家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态度轻松随意，但言语中的信息量巨大，犹如一颗重磅炸弹，震得众人脑袋嗡嗡作响。
这位赵捕头，究竟又看出了什么？
“赵兄，究竟怎么回事？”杨明善百爪挠心，又不顾举人身份，开始称兄道弟。
“先看被子，大红鸳鸯被和翠绿被褥，怎么看也不是一套；叶管家仅有一人，床上却摆了三个瓷枕，款式还各不相同，明显也不属于一个人；还有这衣箧中的，分明都是不同人的衣服……”
赵羽分析着，眼中精芒一闪。
“还有，别光看衣箧里有什么，也要看衣箧里没什么。”
“没什么？”
众人闻言，都面露茫然。
“叶管家爱穿黑袍，平时都以黑袍见人。”赵羽用脚踹了一下衣箧，冷冷一笑，“这衣箧中有这么多衣服，却连一件黑袍也没有，这合理吗？”
杨明善恍然大悟，也有样学样，说出自己的猜测。
“叶管家死时，他的房间怕是就被清空了……冯家人收走他的物件，然后从其他人那偷来衣服、被褥等物，放在了这房中，玩了一手李代桃僵。”
说到这，他生出被欺瞒的气恼：“若我们靠这些物证查下去，只怕都会掉沟里去。”
“混账~~”付乘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这帮杀才，为了阻止我们查出真相，居然以伪证来耍我等……”
“但这样，只会露出更多破绽。”苏海棠思忖着，眼中精芒一闪，“那偷盗之人偷了这么多东西，难道还能一点痕迹不留？找到他，真相或许就能水落石出。”
赵羽欲言又止。
“赵捕头，可是还有什么想法？”苏海棠心思细腻，注意到赵羽的犹疑。
赵羽摇了摇头，半是自言自语：“我只是觉得，这桩案子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苏海棠问。
“冯家此举，真的只是为了阻止案件调查吗？要阻止案件调查，清除物证最简单，后面这些，反倒有些画蛇添足。”赵羽双眼微眯，低声道，“做这些事，真的有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