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新冠病毒感染危重型合并喉癌术后、严重腹泻案
(一)一般资料
徐某,男,68岁,住院号:30×××××4。
入院时间:2022年4月24日;出院时间:2022年5月29日;住院天数:36日。
(二)入院前情况
主诉“核酸异常4日”入院。2022年4月24日出现发热,有咳嗽、咳痰,无头晕、头痛、咽痛、鼻塞流涕、呼吸困难等,2022年4月20日单采新冠病毒核酸阳性,2022年4月24日由“120”转运至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南院。
既往史:患者既往高血压病史10年,口服坎地沙坦、氨氯地平、美托洛尔,血压控制可。手术史:喉癌术后11年,喉部金属套管留置,否认其他手术史。新冠疫苗接种史:无。
(三)入院时情况
患者本次发病以来,精神略差,发热,有咳嗽、咳痰,咳痰无力,痰色黄质黏,胃纳较差,夜寐欠安,大便日行一次,便软,小便如常,未吸氧血氧饱和度95%。
体格检查:体温38.4℃,心率89次/分,呼吸18次/分,血压146/83mmHg。
神志清楚,精神略萎,无嗜睡。颈软,口唇暗,咽部无充血,双侧扁桃体无明显肿大,无脓性分泌物。双侧呼吸运动对称,无胸膜摩擦感,无皮下捻发感,两肺呼吸音低,散在干湿啰音。腹软,全腹无压痛反跳痛,肝脾肋下未及,肠鸣音正常存在,双下肢无浮肿。四肢活动自如。
(四)入院诊断
1.西医诊断
(1)新冠病毒感染(普通型)。
(2)原发性高血压3级。
(3)喉癌术后(气管切开)。
4月25日修正诊断:新冠病毒感染(危重型)。
2.中医诊断
疫病,疫毒闭肺兼气虚证。
(五)诊疗经过
患者4月24日入院后监测血氧饱和度,美罗培南、万古霉素抗感染,夜间起痰量增多,痰色黄脓难咳,发热38.4℃,4月25日患者喘促明显,未吸氧血氧饱和度88%,遂予转入ICU。予以告病危,气管切开处接高流量通气(20L/min,40%)。修正补充诊断,西医诊断:新冠病毒感染(危重型);Ⅰ型呼吸衰竭;原发性高血压3级;喉癌术后。中医诊断:疫病,疫毒闭肺兼气虚证。
4月25日辅助检查结果。血气分析:酸碱度7.40,血氧分压81mmHg,二氧化碳分压27.3mmHg,血氧饱和度93.5%;血常规:白细胞计数31.83×109/L,淋巴细胞2.4%,中性粒细胞94.2%,血小板655×109/L,C反应蛋白212mg/L;生化检查:谷丙转氨酶31U/L,谷草转氨酶66U/L,碱性磷酸酶309U/L,乳酸脱氢酶262U/L,尿素氮4.64mmol/L,肌酐25μmol/L;凝血功能:国际标准化比值1.15,凝血酶原时间14.1秒,D-二聚体1.49μg/mL;细胞因子:白细胞介素-6为228pg/mL,降钙素原4.84μg/L;CT值:ORF为19.83,N为19.32。
2022年5月2日胸部CT(图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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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1 5月2日胸部CT
4月25日~5月2日,根据患者反复发热、咳痰情况,先后调整抗生素拜复乐、注射用哌拉西林钠他唑巴坦钠、利奈唑胺口服混悬液、注射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氟康唑抗感染治疗,氨溴索化痰,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抗新冠病毒。5月2日痰培养提示鲍曼不动杆菌耐药生长,根据药敏结果调整为多黏菌素、注射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抗感染。4月25日、5月5日分别行纤维支气管镜检查+肺泡灌洗术,镜下见右上支气管不全闭塞,吸出较多黄脓痰液分泌物。4月27日起患者出现明显腹泻,伴有纳差,予加强静脉补液支持,维持水电解质平衡。5月16日痰培养示肺炎克雷伯菌,停用注射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等,改予注射用哌拉西林钠他唑巴坦钠抗感染。患者体温逐渐下降至正常,咳嗽咳痰量减少,5月25日起患者连续3次新冠病毒核酸阴性,5月29日患者出院。
患者4月25日转入ICU后,即予以中医巡诊会诊。患者精神较为萎靡,舌诊不配合,纳差明显,流质进食量少,拒服汤药;遂结合患者血象炎症反应明显、痰多色黄伴见呼吸衰竭,根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危重型中药注射剂推荐用法,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脏器功能衰竭者,予以血必净注射液100mL,每日2次,静脉滴注;参麦注射液100mL,每日2次,静脉滴注,扶正祛邪。
4月27日起患者逐渐出现腹泻次数增多,甚则一日10余次水样便,纳差明显;且患者发热反复,痰多难咳;应用帕克洛维德抗病毒后核酸CT值一度有所上升,停药后再次下降。遂于5月5日与患者沟通后予以“一人一方”辨证论治汤剂中医干预,二诊、三诊后患者腹泻明显好转,咳痰喘促逐渐改善,延方调治直至出院。
1.西医治疗方案
(1)氧疗过程:4月25日高流量呼吸支持(20L/min,40%),5月17日停用高流量呼吸支持,改予气切处低流量吸氧(2L/min),偶有间断高流量呼吸支持(30L/min,30%)。
(2)抗病毒治疗:4月25日予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400mg,每12小时1次。
(3)抗感染治疗:4月25日~5月2日先后予莫西沙星、哌拉西林钠他唑巴坦钠、利奈唑胺口服混悬液、注射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氟康唑抗感染;5月2日痰培养提示鲍曼不动杆菌耐药生长,根据药敏结果调整为多黏菌素、注射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抗感染;5月16日痰培养示肺炎克雷伯菌,停用注射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等,改予注射用哌拉西林钠他唑巴坦钠抗感染。
(4)免疫治疗:胸腺肽40mg,每日1次。
(5)抗凝治疗:那屈肝素钙注射液4100U,每日1次。
(6)其他:营养支持(人血白蛋白10g,每日1次);奥美拉唑肠溶胶囊40mg,每日1次,抑制胃酸护胃;维持水电解质平衡等治疗。
2.中医治疗方案
(1)2022年5月5日一诊:患者神清,乏力精神萎靡,气切套管处接高流量吸氧(20L/min,40%),自主咳痰无力,痰难咳出,吸痰量较多,痰黄,气短时促,声低息微,数日以来反复腹泻,甚则一日15次,质稀,纳差,小便调,昨日体温38℃,刻下体温平,指脉血氧饱和度98%。查体:体温平,呼吸22次/分,心率110次/分,血压110/56mmHg,双肺活动度对称,无三凹征,腹软,四肢活动可。舌暗红,边有齿印,少苔(见附录彩色图图9-2),脉细数。四诊合参,中医辨证考虑疫毒闭肺兼气虚证,治拟益气养阴,清肺化痰。拟参苓白术散合葛根芩连汤加减:西洋参30g,炒白术12g,茯苓15g,桔梗9g,杏仁9g,芦根30g,浙贝母15g,鱼腥草30g,百部15g,远志6g,葛根30g,黄连3g,黄芩9g,车前草15g,白扁豆30g,炙甘草6g。3剂(2022年5月6~8日)。水煎服200mL,每日1剂,早晚分2次服用,饭后30分钟温服。
(2)2022年5月8日二诊:患者神清,仍有乏力精神萎靡,气切套管处接高流量吸氧(20L/min,40%),自主咳痰无力,痰难咳出,吸痰色黄量多,今日腹泻7次,质稀,纳差,小便调,体温仍在38℃波动,指脉血氧饱和度98%。查体:体温平,呼吸23次/分,心率108次/分,血压126/76mmHg,双肺活动度对称,无三凹征,腹软,四肢活动可。舌暗红,边有齿印,少苔,脉细数。证属痰热蕴肺,中气亏虚。当日于上海市中医药管理局召开的病例讨论会上交流该病例,根据专家组指导意见,加强健脾益气,清热化痰,修改中医处方如下:生晒参15g,炙黄芪9g,炒白术12g,茯苓15g,桔梗9g,杏仁9g,浙贝母15g,鱼腥草30g,百部15g,葛根30g,黄连3g,黄芩9g,白扁豆30g,炙甘草6g。4剂(2022年5月9~12日)。水煎服200mL,每日1剂,早晚分2次服用,饭后30分钟温服。
(3)2022年5月12日三诊:患者神清,乏力仍有,气切套管处接高流量吸氧(20L/min,40%),吸痰量较多,痰黄,前天腹泻减少至日行4次,今大便50mL,质稀,胃纳呆滞,小便调,昨日体温39.2℃,指脉血氧饱和度98%。查体:体温平,呼吸20次/分,心率105次/分,血压113/62mmHg,双肺活动度对称,无三凹征,腹软,四肢活动可。舌暗红,边有齿印,少苔(见附录彩色图图9-3),脉细数。证属痰热蕴肺,中气亏虚。当日于上海市中医药管理局召开的病例讨论会上交流该病例,根据专家组指导意见,治拟加强补中益气,甘温除热,拟补中益气汤加减如下:炙黄芪60g,生晒参15g,炒白术15g,茯苓15g,桔梗9g,杏仁9g,浙贝母15g,鱼腥草30g,开金锁30g,香薷6g,升麻30g,黄芩9g,砂仁6g(后下),炙甘草6g。7剂(2022年5月13~19日)。水煎服200mL,每日1剂,早晚分2次服用,饭后30分钟温服。
(4)2022年5月19日四诊:患者刻下无发热,近5日最高体温37.5℃,神清,精神萎靡略有好转,已于5月17日停用高流量吸氧,改予气切处鼻导管低流量吸氧(2L/min),吸痰量略有减少,痰黄,腹泻已止,胃纳稍增,进食流质较前增多,小便调,指脉血氧饱和度98%。查体:体温平,呼吸20次/分,心率92次/分,血压128/72mmHg,双肺活动度对称,无三凹征,腹软,四肢活动可。舌暗红,边齿印,舌中苔生,色白(见附录彩色图图9-4),脉细数。证属痰热蕴肺,肺脾气虚,治拟健脾化痰清热,拟方如下:炙黄芪30g,生晒参15g,炒白术15g,茯苓15g,桔梗9g,杏仁9g,浙贝母15g,鱼腥草30g,开金锁30g,黄芩9g,升麻30g,砂仁6g(后下),炙甘草6g。7剂(2022年5月20~27日)。水煎服200mL,每日1剂,早晚分2次服用,饭后30分钟温服。
(5)2022年5月27日五诊:患者体温平,未见明显胸闷喘促,间断自主咳嗽咳痰,痰色黄,量有所减少,昨日间断高流量通气(30L/min,30%),目前自主呼吸平稳。大便日行一次,质偏稀,患者要求下床如厕,纳较前转馨,小便调,指脉血氧饱和度98%。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已连续3次阴性,拟于5月29日出院。舌暗红,边齿印,舌中苔色白,脉细数。证属痰热蕴肺,肺脾气虚,守方健脾化痰清热:生晒参15g,炒白术15g,茯苓15g,桔梗9g,杏仁9g,浙贝母15g,鱼腥草30g,开金锁30g,黄芩9g,白扁豆30g,升麻30g,砂仁6g(后下),炙甘草6g。3剂(2022年5月28~30日)。水煎服200mL,每日1剂,早晚分2次服用,饭后30分钟温服。
(六)疗效评估
1.体温变化趋势 患者入院反复发热38℃左右,5月12日出现高热39.2℃,经中西医结合治疗后,生命体征平稳,体温逐渐转平(图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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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5 体温单
2.主要症状 患者属于危重型,一度出现呼吸衰竭,喘促咳嗽,咳痰无力,痰多色黄,并伴见明显严重腹泻,经过中西医结合治疗后,呼吸道症状和胃肠道症状明显改善。
3.生化检查变化 (表9-1和表9-2)。
表9-1 主要生化指标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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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9-2 CT值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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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胸部影像学变化 (图9-6和图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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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6 5月11日胸部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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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9-7 5月18日胸部CT
(七)出院时情况
患者神志清,精神可,未见明显胸闷气促,间断自主咳嗽咳痰,痰色黄,目前气切处吸空气,指脉血氧饱和度97%~98%,大便日行1次,质偏稀,患者可下床如厕活动,纳较前转馨,小便调。5月25~27日连续3次新冠病毒核酸检测阴性,5月29日出院。
(八)案例讨论与分析
1.辨证施治思路 本例患者高龄,伴有基础疾病癌病,加之新冠病毒感染,所谓“至虚之地,便是容邪之处”,本例患者呈现了比较严重且典型的本虚标实之证。而在本例辨证施治中,对疾病变化的阴阳判断、扶正与祛邪剂量比例的选择,是遣方用药的难点。
本例在辨证论治的关键节点,于上海市中医药管理局召开的病例讨论会上经专家组意见指导,其论治判断转归的心路历程与修正思考,对青年医师启示良多。同时,该患者救治方案亦见中西医结合互补的优势。
一诊时,患者反复发热、痰多色黄,支气管镜下见右上支气管不全闭塞,吸出较多黄脓痰液分泌物,是为痰热疫毒闭肺;乏力神萎,声微喘促,咳痰无力,乃高龄久病复感疫毒,肺气亏虚,不能宣肃;反复大量腹泻水样便,甚则一日十余次,是为疫毒流连,脾虚失于健运,大肠传导失司,分清泌浊失约;胃纳极差,亦因大量失津,舌暗红,边有齿印,光而少苔,脉细数,隐约已有气阴两伤、胃气将绝之象。证属痰热蕴肺,肺脾气虚,治拟益气养阴,清肺化痰。西洋参益气养阴;杏仁、桔梗、浙贝母、远志、鱼腥草、百部、黄芩清肺化痰;茯苓、白术、白扁豆健脾化湿厚肠胃;芦根养阴生津;葛根解肌退热,升发脾胃清阳之气,黄连清热燥湿止痢,亦合黄芩、黄连,取葛根芩连汤之意;患者影像学见胸胁停饮,大量水样便,予车前草利小便实大便;炙甘草调和诸药。
二诊时,患者仍有咳痰乏力,痰多色黄难咳,纳差明显,发热反复,体温仍在38℃波动。唯腹泻日行略减至7次,然仍水泻不止。当日于上海市中医药管理局召开的病例讨论会上交流本例病例,经专家组指导示加强健脾益气、清热化痰之力,遂予调整处方,改西洋参为生晒参、炙黄芪;停车前草亦防虚虚实实之戒。
三诊时,患者腹泻明显好转,至多日行4次,水样便量亦明显减少。但纳差仍有,咳嗽咳痰未见明显改善,且突发高热,最高体温39.2℃。当日再次于上海市中医药管理局召开的病例讨论会上交流本例病例,专家组示本病属中气亏虚,气虚发热,治拟加强补中益气、甘温除热之力,宜投大剂量人参、黄芪,遂调整处方:予炙黄芪60g,合生晒参15g补中益气;加大剂量升麻升阳举陷解毒,香薷化湿解表,开金锁加强清肺化痰热,砂仁理气建中。
四诊时,患者发热基本已平,腹泻已平,纳差好转,进食流质较前增多,精神萎靡略有好转,停用高流量吸氧,改予气切处鼻导管低流量吸氧,吸痰量略有减少,痰黄。原光苔此时见舌中苔生色白,胃气来复。遂略减炙黄芪用量,守方调治。
五诊时,患者体温平,未见明显胸闷喘促,间断自主咳嗽咳痰,痰色黄,量有所减少,大部分时间气切处吸空气,大便日行一次,质偏稀,可下床活动如厕,纳较前转馨,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已连续3次阴性,拟出院;痰热蕴肺、中气亏虚之象得缓,疫毒得除,但患者肺系癌病基础日久,仍需守方长期延治,减炙黄芪,守原方之意益气健脾,清肺化痰。
2.用药分析 此例为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危重型新冠病毒感染患者。
(1)中西医结合救治方案的互补:患者入院时血象示炎症反应明显,发热咳痰不畅,一度出现呼吸衰竭,且痰培养药敏显示合并多种耐药菌感染,根据药敏结果西医救治方案中先后予抗生素多达6种。患者病程变化迅速,伴见明显严重的反复腹泻,原因较为复杂,考虑病毒感染、肠道菌群紊乱、抗生素相关腹泻可能均不能排除。
患者初始舌诊不配合,纳差明显,流质进食量少,拒服汤药;遂结合患者血象炎症反应明显、痰多色黄,伴见呼吸衰竭,予以血必净注射液、参麦注射液扶正祛邪。而患者出现反复大量腹泻后,大量丢失津液,隐有气阴耗伤、胃气将绝之象,谨记“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之训,经沟通迅速予以中药汤剂干预,辨证论治后在二诊、三诊时腹泻得到缓解,后渐现白苔,胃气来复,为后续中西医结合治疗争取了时间和余地。西医救治方案中,当患者出现痰液阻塞呼吸衰竭时,即予以支气管镜吸痰,改善通气情况;患者大量腹泻失津时,予以肠外营养补液维持水电解质平衡,亦为中药汤剂调治争取了治疗时间,奠定了治疗基础,两者缺一不可。
患者高龄且患有癌症基础疾病,免疫力紊乱低下,住院时间延续一月余,核酸“长阳”。入院时新冠病毒核酸检测CT值较低,考虑病毒载量较高,入院即予以奈玛特韦片/利托那韦片抗病毒治疗,5天疗程中可见CT值有较为明显的升高(至30左右)。然而在抗病毒疗程结束停药后,迅速出现病毒载量的反弹,CT值重新下降至19左右,同时患者病情仍危重。在此危重复杂的病例中,可以观察到只有在三诊、四诊调治正虚邪实的证候真正改善缓解之后,如舌象改善、腹泻得平、痰量减少、乏力纳差改善的情况下,患者核酸方连续转阴,此亦为治病求本之深思。此外,肿瘤患者带病延年,脏腑亏虚,气血失调,染疫后注重扶正固本,方可显效。
(2)把握病机与遣方用药:诊治此例患者之初,可发现其阴阳虚实错杂之象,既见舌暗红,苔光,发热,痰黄量多,又见中气极虚,胃气将绝,隐有脱证之虞。
初始治疗时,笔者恐“气有余便是火”“闭门留寇”,未敢投大量人参、黄芪:一诊时选择西洋参养阴益气而未选择炙黄芪、人参,故虽行扶正祛邪之向,腹泻证候好转亦轻微;二诊时经专家意见加强补益中气,然以投石问路之心遣炙黄芪9g,未予大剂量,则三诊症见腹泻好转但未尽。同时患者出现高热,思忖难以决断此为患者正气来复后正邪交争之象,还是中气不足之气虚发热阴火之象。经病例讨论专家组意见指导,终下决断投大剂量人参、黄芪,取补中益气汤之意甘温除热,遂收大效。
机体久伏疫毒癌毒之邪,复投大量多种抗生素寒凉之品,成冰伏凉遏之势。机体久伏邪,脾胃受损,则清阳不升,阴火上升,气虚发热。诚如李东垣曰:“饮食劳倦,伤及脾胃,元气不足,火乘土位,火与元气不两立,一胜则一负,气虚则火旺,火胜则乘其脾土,脾虚元气下陷则阴火上升。”而因其阴阳虚实错杂之象,遣方中始终加强杏仁、桔梗、鱼腥草、开金锁等清肺化痰之品,扶正祛邪之比例,可窥一径。
3.得失点 此病例中,中西医救治方案的互补,把握阴阳虚实错杂病机与扶正祛邪比例的考量,药物剂量的决断,其过程与心路历程得失,均给予笔者良多临床经验启示。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岳阳中西医结合医院沈融、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南院李鹤、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南院陈申旭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