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毕业快乐”
林书泽自饭局结束后便进入到无尽的忙碌中，他去年开始创业，成立了一家小型公司，许多项目目前都还在初始阶段，正是不能放松的时候。
连轴转了一周，今天终于难得提前下班。
离开公司时还不算晚，林书泽不想做饭，也不想思考去哪吃，索性开车去父母家蹭一顿饭。
屋内。
孙珮欢正吃着餐后水果，客厅放着时下最热门的一款综艺，隐约间听到家政阿姨在说着什么，好奇望去，见到了一个月没影的小儿子。
“哟，这谁啊？”
林书泽手里拎着西服外套，模样略显疲惫：“来蹭饭的。”
“切。”语气虽有嫌弃，但孙珮欢还是放下手中西瓜块，起身为他热饭菜。
家里做饭的阿姨早早下班，现在只有剩菜剩饭。
“你呀，要是早点回来，还能赶上热乎的。”
林书泽在餐桌旁倒水喝，无所谓道：“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挑。”
热一顿饭菜不需要很长时间，林书泽却连这短短的一会儿都在手机上回复工作的事。
“你们这一个个的，工作都忙，但也要注意照顾好自己呀。”孙珮欢特意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看你这灰头土脸的，都不帅了。”
林书泽浅浅地冲洗了一下碗筷，坐在离上菜最方便的位置，大口扒拉起来。
“妈，你好像从来就没觉得我帅过。”
被儿子调侃，孙珮欢也不恼，笑着说：“实话呀，再帅也帅不过你爸。”
林书泽无话可说，对此表示早已习惯，从小到大，在他妈的熏陶下，灌输着这个世界上林宇赫是最帅的概念，没有之一的那种。
于是，“颜控的妈，帅气的爸，不着调的哥，和完美的他”这一家庭成员定位，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便深谙于心。
“那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也没时间和梁家那丫头联系？”
林书泽扒饭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略显慌张又带点抱歉：“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孙珮欢听到他说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跟我说你也还蛮满意她的吗，你就是这么满意的？”
“这不是工作忙吗？”
“最好是，你要是还像以前那样，看我以后还给不给你留饭了。”
母亲大人的骂可以随时听，但饭不能不吃，孙女士拿准他软肋，林书泽认怂：“好好好，待会，立刻，马上给她打电话，对她嘘寒问暖，牵肠挂肚。”
孙珮欢见他又开始找补，懒得搭理他。
她这儿子说是一套，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套。
只要不是她盯着，最终林书泽会怎么做完全想象不到。
说到这孙珮欢又上了点脾气，每次给他介绍对象，一开始说“挺好的，很满意”，但最后都石沉大海。
真是操一次心就被他拒绝一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
最终孙珮欢还是没有让林书泽在自己面前联系梁家那姑娘，她默默在心里念叨：算了吧，随缘吧，不用生气。
林书泽这次倒没耍其他心思，真如他所说，离开家后立马对梁悦施发出了关心，不过不是打电话，只是最简单的发信息。
林书泽：【吃晚餐了吗？】
·
江边的晚风轻拂，吹走初夏的闷热。
梁悦施和陈之寒吃完饭后来这边散步消食，河州这座城市她们待了四年，现在由于职业规划原因，她俩都没打算再在这待下去。
一时间，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陈之寒：“你还记得吗，王倩之前喝醉，也是在江边，她痛骂她当时的男朋友，声音超大的那次，我们可尴尬了。”
滑稽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梁悦施笑出了声：“当然记得了，我们那个时候还录像了呢。”
王倩是梁悦施的大学室友，是她们宿舍中最活泼外向的一个，大学期间立誓要谈满十二个星座，结果一半都没凑齐。
陈之寒也跟着笑，她的脑海中也有好多她们一起玩耍的回忆。
说起来也真是够巧合的。
高考结束后，在梁悦施和陈之寒没有互相商量的前提下，两人都考到了河州，而随机分配寝室的王倩是她们同省不同市的老乡。
虽然最后梁悦施和陈之寒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她们俩经常约着出去玩，王倩因为性格原因和她们相处得也非常好，所以，后来每一次小长假，三个人都稳定不变地商量去哪玩。
当时大家的精力都很旺盛，每次出去玩都是日步数三万，而且越到晚上越兴奋，越陌生的城市，好奇心越重。
现在回看当时的热血时刻，还真是一本值得反复翻阅的回忆录。
也许两个人此刻心里都装着事，这段原本看着很长的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尽头。
陈之寒握着梁悦施的手，舍不得地说：“后天参加完我们学校的毕业典礼，我就得走了。”
都说情侣毕业即分手，朋友又何尝不是呢。
梁悦施和陈之寒从认识到现在，要么同班，要么同校，最差也同一座城市。
但随着大学的毕业，意味着她们要分别为自己的前途奔波，她们的选择和经历不同，注定要分隔两地各自生活。
这一次分开，下一次见面真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更遗憾的是，她们都没办法参加对方的毕业典礼，陈之寒学校早一点，可那时梁悦施的实习没结束，而梁悦施的毕业典礼预计在六月初，陈之寒却早已离开河州。
人生，可能有遗憾才完整吧。
但没关系，分开不意味着友情的结束，梁悦施坚信，她们不会走散的。
两人无声拥抱了很久，不舍的情绪在她们心中蔓延开来。
在这并不安静的环境中，只有她们在静静诉说离别。
梁悦施后面目送陈之寒离开后心情沮丧地回到租房，像机器人一样重复以往每一天的日常，收拾衣物进淋浴间，准备洗掉满身疲惫和忧伤，然后早一点入睡。
睡前习惯性刷手机的她，终于在十二点前看到了林书泽给她发的信息。
一瞬间，困意消散。
梁悦施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怀着不理解，她还是语气公正地回他：【吃了。】
看起来很不想再开启话题的样子。
身处另一个城市的林书泽才结束掉一个远程视频会议，洗完澡出来看到梁悦施的回复，竟觉得有点好笑。
上次短暂相处，他把握不住她的具体想法，因此，还得找个机会面对面细谈一下后面双方的打算。
林书泽：【你哪天有空，我们见一面。】
这则信息发出时，梁悦施已开启免打扰，美美进入梦乡，直到第二天她急急忙忙赶上地铁后才看到。
打工人现在除了看到工资到账的信息以外，对其他无关紧要的内容一律都不感兴趣，林书泽既不在令人高兴的范围，也不在毫无兴趣的范围。
梁悦施思索了一会该如何打发他，她现在是真的没精力在短时间内和他见面：【我一直到六月六号都没时间。】
清晨起床收到学校的安排，六月六号举行毕业典礼，梁悦施打算当天参加完就离开河州去沧北。
时间上差不多，从那之后有的是时间见面。
月末比月初稍微忙一点，她看到林书泽的回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对方表现的很体贴，说行，按你时间来。
两个人又恢复到了之前互不打扰的状态，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在这一个月里，刚开始宋文郡还时不时的提两句两家的事，后面也许看梁悦施实在答得敷衍，就没再继续提。
当然也提到了林书泽，当时梁悦施如实说两人加上联系方式后还没联系过，宋文郡只是知道了这一情况，没说什么，也没让梁悦施做主动联系对方的那一个，这让梁悦施很意外。
她以为梁家这边对联姻的事很急迫呢，原来并非如此。
后面由于实习报告和毕业论文答辩的事，梁悦施将这个小插曲忘得一干二净，化身苦命应届毕业生，专心被这两件事折磨。
这一个月，有许多个细化论文的晚上，她的情绪因为扛不住压力而崩溃，尤其是她分配到的导师不负责，各种细节在不同的老师手上出现不同的标准，加上得不断控制查重率，曾有过短短一周，她的压力大到要靠吃褪黑素才能入睡，不然睡前脑子里会一直在想改论文的事，彻夜难眠。
现在，终于在毕业典礼前提交完最后一版论文，收到老师批准通过的结果，压力彻底释放，她可以放心毕业了。
室友们也难得提前一天聚齐。
晚上，大家按之前在群里说的，在寝室地板上铺上瑜伽垫，把自己的被子从床上拿下来，围坐在一起聊天。
她们先是吐槽这段时间有多难渡过，然后开始细数实习时挨过的骂，遇见过的奇葩的人，再后来又回忆自己刚开学时的各种搞笑事迹，出过的糗，经历过的尴尬瞬间，在美酒美食的催化下，她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次日一大早，四个只睡了一两个小时的人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化妆，穿上她们自己精心装饰过的学士服，去操场参加毕业典礼。
整个校园在今天被学校装饰得很漂亮，不仅有专门给学生拍照的地方，还有专供给毕业生的酒会糕点。
校内的许多小道都贴上了学校准备的毕业寄语，周围的氛围都在宣告：祝贺毕业。
四个人先是去领了毕业证，之后便不放过有她们回忆的每一个角落，专心拍照留恋。
她们来到一个人比较少的草坪，正好没大太阳，不用担心拍立得曝光，轮流给对方拍照。
梁悦施听室友指挥，摆好姿势，绽放笑容，快门按下，定格这一瞬的美好。
拍立得显像要一会儿，几人商量着待会又去哪儿拍，没人注意到距她们不远处有一个捧着一束花的高个男生正驻足观望。
梁悦施着急确认照片，查看是否拍得足够漂亮，不然还得重照一次。
初看，妆容、发型和服饰都很完美。细瞧，她斜后方多了一个人。
梁悦施急忙向那个方位望去，果然，看到了不知来了多久的林书泽。
林书泽终于等到她注意到他，捧着花朝她走去。
双手将花递给梁悦施，说：“毕业快乐！”
梁悦施不知道他今天会来，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她的毕业典礼，从拍立得里认出他的那一刻，惊喜之情难以言表。
梁悦施除了告诉养父母自己今天毕业，其他人谁都没说，她对林书泽说的是今天以前没时间见面，而不是今天是她的毕业典礼。
养父母由于身体和路程原因，没办法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她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今早看到不少家长出现在校园内陪自己孩子拍照，她还是多多少少有点羡慕。
林书泽见梁悦施迟迟不接，开玩笑地问：“怎么了？嫌弃我选的花？”
梁悦施不是这个意思，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接过花连忙解释：“没有没有，见到你很开心，花也很漂亮，你眼光很好，谢谢。”
她只是一时惊讶太久，不是想晾着他让他尴尬。
“就是不明白，我没给你说过今天是我毕业典礼，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书泽瞧见她失措的样子，好心情依旧地答：“猜的。”
这是实话，他原本打算如果对方今天依旧很忙，他会选择在旁边等，然后再讨论他们的事，因为他只空出了今天一天时间。
但鬼使神差的，林书泽从机场出来时，搜了一下梁悦施学校的公众号，发现他们今天毕业。
于是算不上精心准备，林书泽在花店为她挑选了一束花，庆祝她毕业快乐。
两人站在阳光下，周边的喧嚣像是为他们这一次的见面欢呼。
忽然一阵风吹来，扬起梁悦施的碎发，蒙住了她望向林书泽的视线，她手捧着花和相机，无法整理，甩甩头也不见好。
林书泽下意识抬手替她整理碎发，肌肤相触的一瞬，似有电流直抵心脏深处，双方都觉得浑身酥麻。
不远处，围成一个弧形的室友三人正默默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不出声，不打扰，但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