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专属模特

谢意有时候挺不能理解慕思朝脑回路的。

正常人多半不会埋伏在别人回家路上，也不会瞅准机会跳出来举着相机贴着脸就是一顿拍。

“谢意同学你好，我觉得你特别好看，你愿意当我的模特吗？”慕思朝将拍立得印出来的照片递给谢意，一本正经道。因为是贴脸抓拍，照片里的谢意一脸惊讶，表情扭曲，是怎么也和好看沾不上边。

谢意以为是在开玩笑。毕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说她好看过。甚至小学时候，班上同学童言无忌地开着恶意满满的玩笑，将她列入“四大丑女”的行列。谢意板下脸，抱紧书本，低着头装作没听见慕思朝的话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谢意同学，你是觉得我拍的不好吗？那我可以再给你拍一张的。你喜欢什么角度的呀？”慕思朝抱着相机亦步亦趋。

谢意撒腿就跑，慕思朝拔腿紧追。

前面有一小段路正在修缮，地上的雨水井盖也不知道被谁挪开，重新装回去的时候没有安装好，谢意一脚踩上去仿佛踩在滑板上，身体失去重心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慕思朝眼疾手快扑上前，一手拉住她校服的领子。手里的拍立得被惯性带得脱手飞出，嗑在地上打了滚。

但是好歹护着了谢意。慕思朝惊魂未定道：“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啊。”

刚刚被人护着没有摔倒，谢意的视线落在镜头被摔碎的相机上，有些过意不去，硬巴巴地开口：“我赔你。”

慕思朝嬉皮笑脸地凑近，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意。谢意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想把人抡个过肩摔的冲动。“你愧疚了。”慕思朝下了论断。

他走过去拾起相机，拍了拍相机上的尘土，不以为意地把相机往包里随便一塞，变魔法似的又从包里掏出一架更昂贵的佳能，说：“真要是觉得抱歉，就当我的模特吧。”

谢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她在心里给慕思朝贴了一个怪人的标签。

可毕竟慕思朝刚刚才护着自己，拍立得也是因为自己才摔碎的，谢意硬着头皮答应慕思朝的要求。

第一次正对着镜头，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浑身肌肉紧张成一团，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短暂地和镜头对视不到一秒，就匆忙低头移开视线。垂落下来的长发挡住她的脸，也隔开仿佛要将她烫穿一般的相机，艰难地给她搭了个简陋但是可以呼吸的空间。

快门声音响个不停，好不容易舒缓的情绪又立刻紧绷。谢意搭在书边的手几乎要把书页抠出个洞。她几乎要僵成一座雕塑。冷不丁地，慕思朝伸手撩开她的长发，语气很是认真：“你为什么老是把脸遮起来呢。”

谢意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正好被取景框圈个正着。

慕思朝调出屏幕给她看，正好捕捉到女生抬头的那一霎那，仿佛森林里被惊扰的鹿一般眼神澄净。“你看，确实很好看。”慕思朝说，他把谢意的刘海弄到脑后，“是被刘海和大眼镜挡住了，加上你好像很少笑，所以看上去有些生人勿进。”

慕思朝镜头里的谢意远比谢意认识的自己要生动许多。谢意讪讪地点头，第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人还是有些不适应。慕思朝收起相机，凑到谢意身边顶顶她的肩膀，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得意问她：“我拍照技术不错吧？”

谢意点头。

慕思朝自顾自地拍板下结论：“好的，那么谢意同学你就是我的专属模特了。我们交换个手机号吧，方便我找你。”

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事件把本身对镜头紧张的谢意弄得更懵了。等傻乎乎地在慕思朝指令下报完自己的手机号，她才回过神，艰难地开口试图辩驳一二。可慕思朝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从善如流地交换了手机号，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我叫慕思朝，是你隔壁班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哪有这种强买强卖的朋友呀。谢意想。

可没想到，到头来，从初中到大学，一直待在她身边的，还是这个强买强卖来的慕思朝。

谢意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更不可能思议的是，她和慕思朝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可相识这么多年，居然只在高中时闹过一次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