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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邀约
话说得突然,陆遐一时没明白过来,柔声细语,“这是怎么啦?”
她眼带诧异望来,脸上还有些苍白,就连问话也是轻柔的,赫连昭越发觉得怜惜,拉着她的手劝道,“姐姐你身子骨还没好全…实是不该由着折腾…”
她话里含糊,陆遐不免有些奇怪,盈盈笑问,“…这话从何说起?”
赫连昭顾及她病未好全,又怕她心生嫌隙,不敢说得太明白,“…左右时日还长着…便是要…娃娃也不急在一事,还是身子骨要紧…”
娃娃…
哪里来的娃娃?
她说得含糊,陆遐与她站得近,耳中听得清楚明白,柔唇微张,一时抑不住脸上红潮。
长在书院多年,身旁也有过男子爱慕,她不曾同谁许过两心知的誓言,可男女间到底怎么一回事还是知道的,毕竟书院里的藏书就摆在那,从前她与映君年少好奇也曾翻阅过,看过纸上情浓时纠缠的旖旎。
眼下…她倒宁愿自己没听懂。
“…他不是那样的人。”陆遐垂首要解释,又觉怎么解释都不对,“不关他的事。”
她脸上红得要滴血,星眸悠悠羞涩避开了去,赫连昭越发觉得是自己猜对了,急道,“姐姐你不能惯着他,瞧你目下青影,昨夜那么大动静…白天歇息了那么久还没缓过来…”
…青影其实是困的,昨夜也确实没歇息好。
陆遐几张柔唇要解释,半响又垂首,只觉这话怕是说不清了。她不好直说两人只是假扮夫妻,昨夜那么大动静是性命攸关,大白天歇息就为了补眠。
偏偏她去过观音殿中上香,在他人眼里自然是为了求子。她抚着腕间指痕,只盼着颊上热烫赶紧退去,“…总归不是一回事。”
“姐姐你这样可不成,该硬气的时候还是要硬气一些,不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赫连昭不知就里,一心以为她为自个夫君开脱,“哪里有因为老鼠那么大动静的,瞧你腕间都青了。”
陆遐知晓赫连昭是好意,琥珀瞳里也没有多少羞涩扭捏,她固然怜惜自己病还未愈不能歇息,可她…可她又如何能与赫连昭谈论夫妻间的事儿?
她可是个未出嫁的姑娘。
饶是谢映君再大胆,也不会与她说这些,颊上热度再起,陆遐几乎招架不住,“不说这个了…”
赫连昭听了直跺脚,拉着她又说了一回,陆遐听得面红耳赤。
她与赫连昭说得有些久了,沈应起先不觉,后来见她有些招架不住,不免频频望去,女子星眸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他便挑了一个红薯。
“刚烤好的,再用些?”赫连昭不知说了什么,她眉宇间满是羞赧,一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模样。
“哼”赫连昭见他过来,不与他好脸色,只叮嘱道,“好姐姐千万记住了。”
脸上怕是红得要冒烟,幸好他来解围,陆遐松了一口气,沈应关切地望来,想起腕间指痕,也有些恼了,“都是你的错。”
递红薯的大掌一顿,他收回挑眉,“你不解释解释?”
这话从何说起?
若没有腕间指痕,赫连昭怎么会误会?可…这话不能对他说,陆遐挫败叹息了一声,“无事。”
她来到静月庵之后叹息的次数多了不少,沈应掰了大半红薯与她,静想一瞬,“为了腕间红痕?”
果然身侧女子冷不防被呛得低咳。
赫连昭拉着她不放,她又双颊生晕,沈应自然也猜到些,陆遐平复呼吸才道,“…她没有恶意…只是不该与我说…”
偏生她记性好得很,从前看过的字句浮现在眼前。
“我知道。”他又是那般悠然的语调,“难怪庵主要使唤我。”
她不解地看来,沈应摇头示意无事。
…下回庵主再吩咐他,更尽心些也就是了,总不好教她枉担了虚名。
歇息了大半日,陆遐到底在病中,精神有些不济,强撑着与赫连昭轻语,困意更甚,赫连昭看了更恼,“姐姐不如去房中再歇息一会儿。”
这会再歇息晚间要错过觉了,陆遐示意不必,方开口喉间刺痒,一时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沈应旋即起身,掸去手中灰烬,“我回房里寻件披风。”
“好。”她弯唇一笑。
傍晚时分,又在山上,确实风凉。
“算他殷勤。”男子大步离去,赫连昭嘟囔了句,陆遐听得微微一笑。
“姐姐这病怎么还没好?”赫连昭递过一盏茶,“吃盏茶润润喉。”
“其实远比你们那日见我好多了。”陆遐稍稍抿了一口,“全靠师太妙手。”
用了药背上几次开裂的鞭伤终于全数结痂,只需再养一段时日。
“庵主的医术倒是远近闻名。”赫连昭看她苍白的雪容,劝道,“姐姐你也该问问庵主,有没有什么将养的方子。”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是该好好养养。
“有的,师太是个心善之人。”温茶入喉,喉间刺痒渐缓,凝睇着她,“你们何时下山?”
那日求签,听赫连昭提起来庵中还愿,如今上完香陆遐猜想也该下山了。
“等家姐一来,我们就一同回去。”赫连昭笑得露出两个虎牙,突然提议道,“姐姐你要来府中做客吗?”
话一出口,赫连昭越发觉得是个好提议,“姐姐你一定要来!”
“这…”不说眼下有没有追兵,就是没有人紧追在后,以她如今嫌疑,怕是哪里也去不得,只能跟着神武军,陆遐婉转推拒,“家里有长辈候着,等病好了需回家里一趟。”
“那等姐姐得空了再来,我们就住在安州城里。”赫连昭拉着她的手道,“我与姐姐一见如故,姐姐记得要来。”
安州城?她与戚远潮竟家住安州,陆遐心一凛,不由缓缓道,“听说屹越围了安州和端州,我们那里就有不少端州逃出来的人…唉”
她话留一半语意担忧,赫连昭不疑有他,“敌军来势汹汹,确实让人心惊,好在神武军骁勇,驰援力保安州不失。”
果真是派军驰援了,难怪他一路如此淡定,安州仍是齐朝的安州,陆遐心中宽慰,心头绷紧的弦稍松。
自入了刺史府养伤,外面的消息往来一概不知,她只能凭元英的举动猜想、揣测,全然没有确切消息,眼下得她一言,心中欣喜远胜病愈。
“原来是神武军,难道是将军亲自率兵驰援,不然怎会如此顺利?”
“…唔…没听说是将军亲自领军呀…”赫连昭一愣,向戚远潮求证道,“不是说领军之人姓姚…?”
“…听说是将军麾下的姚凛姚大人。”戚远潮回想了片刻才道,“城里百姓和守军死伤无数,幸得大人驰援及时。”
“如此。”陆遐叹息,“战乱一起,你怀有身孕,更是辛苦。”
赫连昭提起战乱也是心有余悸,“家里当时一团乱,总算是熬过去了,眼下城里好些人都回来了,城里也有了生气。”
听她话里之意,怎么安州与端州的情境大不相同,陆遐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赫连昭他们提起安州守军语气敬服,想来屹越围城之际安州守军必定身先士卒,与端州军固守不出之策不同。
难怪他将主力放在端州一战上,身边带着元英、连旗以及严怀渊,能独自带军前往安州,交付一州安危在手,那姚凛想来定是沈应心腹。
端州境况如一团乱麻,多亏他亲自带军前来,回想城门前一幕陆遐暗道侥幸,如果不是沈应领军,身手矫健利落,她又恰好选择反向而逃,怕是早成了刀下之鬼。
她垂眸心中转过许多念头,总算稍解一部分疑惑,轻拍赫连昭手背宽慰道,“百废待兴急不得,只要活着便还有盼头,往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萧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陆遐也觉怪异,按理说取披风该回返了,她与赫连昭正在诧异,听得门前有人轻声叩门,“夫人。”
却是庵中的女尼无岫,她手中仔细捧着一件披风,歉然道,“庵主有事寻萧檀越,临走前让我送披风来。”
妙云师太寻沈应?是今早提过的药有何不妥吗?陆遐微一沉吟,接过道谢,“多谢无岫师父。”
“去了那么久。山里风凉姐姐快披上。”
赫连昭帮着抖开披风,身边放着一盏茶,不经意间被她带倒,尽数泼在了衣裙上,赫连昭忙掏出帕子,“姐姐你烫到了不成?”
茶是新沏的,犹冒着热气。
陆遐微觉烫意,夏裙衣薄,不知烫红了不曾,赫连昭扶她起身道,“屋里有药,我同你入内换过一身衣裳再说。”
茶色深浓,她穿着湿裙也不像话。
“客房就在隔壁院子,我自回去擦药也就是了。”陆遐不愿意在她面前暴露了鞭伤。
“那盏茶那么烫,万一起了燎泡如何是好,你快随我来!”
赫连昭犟起来确实不让人推拒,陆遐顾及她有身孕,不敢用力挣扎,只得随了她入内,一面推门,一面叮嘱道,“你坐着歇歇,我自己看看烫红了没有。”
谁知一入门就与一双凌厉双眸打了个照面!
屋内竟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