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火
“你不是重伤闭关了？”
“难不成，你的那些仇家骗了我？”
黑毛老太的身形缥缈，神色恍惚，喃喃自语道。
“就凭那些蝼蚁也想伤我？痴人说梦！”
绿曈老头一挥袖袍，头顶便出现了三团水缸大小的墨绿色命火。
这三团火就像是三个小太阳，一出现便带着炙热的高温。
这些命火与孙父的命火相比，大了将近数倍！
黑毛老太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也是眼珠一转，立即求饶道：“你不能杀我，我孙子是烟魂洞天的供奉长老。”
“我若是死了，她一定会……”
所谓的洞天福地，每一个都极为适宜修炼，且有独特的妙处。
天地间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
大多数洞天福地都被传承悠久的宗门与势力占据，只有极少数藏匿着，没被发现。
“烟魂洞天又如何，我照杀不误！”绿瞳老头冷笑一声，丝毫不客气。
他催动起头顶三盏诡异的绿焰，火舌涌动着，席卷向那黑毛老太，她的灵魂仿佛是极好的燃料，一点即着。
黑毛老太在烈焰中不断惨叫求饶着，不多时便被彻底烧成了灰烬。
一枚污秽焦黑的鬼面玉佩从那团火焰中掉出，摔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该死的孙家！”
“我烟魂洞天必定会上门来讨个说法！”
一道阴冷的男声从那枚破碎的玉佩中响起，在房间内久久回荡。
孙见安脱力地瘫坐在地上，杀了一个又来一个。自己必须要在仇家上门前变得更强才行。
他只是一抬眼，这位老祖宗的境界信息就弹了出来。
【柳清平：第三境灵台境（重伤）】
眼前的这位绿瞳老头是第三境修士。难怪弹指间便能灭杀那黑毛老太。
绿曈老头咳嗽两声，头顶的三团墨绿色的火焰便化为了无形。
“好小子，居然能打杀那只邪猫的肉身。”
“看来并不需要我帮忙啊。”
老头没好气地把孙见安给拎起来站好，上下打量着。许久没见到小孙子。他的这副身子骨，居然消瘦了这么多？
“孙厚，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尿性，又想求我干什么？”
老头斜瞥一眼孙厚，脸色不太好看。
“我儿子，您小孙子。他虽然病好了，可也傻了，啥都不记得了，您老可千万得救救他！”
孙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住老祖宗大腿就开始嚎。
“得了，别装了，跟你爹一个鸟样，遇到事情就死赖着我不放。”
柳老祖宗摇摇头，颇有几分无奈地笑骂道。
“快去，给柳老祖宗瞧瞧。”
这套屡试不爽的把式虽然被戳破，但孙厚还是厚着脸皮，催促起了儿子。
听闻此言，孙见安也只得走近几步，伸出了手。
老祖宗屏气凝神，轻轻握住了他的左手。丝丝缕缕的寒气便朝着孙见安的体内钻去。
这股寒气虽冷，却并不伤人。
冰冷的感觉，跟邪祟极为相似。莫非这位老祖宗也不是人？
“唔…这也难怪。”
老人一挑眉，脸上的皱纹如水中涟漪，泛起了波纹。
“这孩子的命火灭了，恐怕命不久矣。”柳老祖宗沉默半霎，长叹了口气说道。
眼看孙厚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
他又在孙见安的后背接连点出数指，掐了个法诀。
三团亮丽的红色火光从孙见安的头顶透出，映照在面前的墙壁上，显得极为耀眼夺目。。
只可惜那光芒迅速由红转白。
最后慢慢黯淡，变成余烬一般的死灰色。
“我儿子的命火……灭了？”
孙厚面色惨白，嘴唇微微翕动着，暗自攥紧了拳头。
他先前砸了那邪祟的一座庙，那邪祟便灭了他儿子的命火。
这算是报复吗？
命火一毁，别说修炼。在这诡异横行的俗世间，就连活下去都是问题！
“什么是命火？”
孙见安已经听过好几遍这个词，终于是忍不住发问。
“人有三盏火，邪祟见之退避三舍。”
“火气弱了，就容易招惹邪祟，火若是灭了，便等同于半边身子跨进了幽冥地府，早晚都得死。”老祖宗缓缓道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深藏着愤怒与遗憾。
这父子二人，残的残、废的废。那些仇家们，还是不愿意放过孙家！
孙厚毅然决然地从腰间抽出了那把被磨得锃亮的杀猪刀。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
绿曈老头按住孙厚的手，将那柄刀重新插了回去。
“凭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想去找那些仇家拼命？”
“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老头显然是有些愠怒，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孙厚憋了半霎，憋红了脸才支支吾吾地说道。
面对老祖宗，他自知理亏，低头沉默了。
“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
“滚蛋滚蛋，别在这犯浑。”
绿曈老头一脚踹在孙厚的腚上，踹得他连滚带爬地窜出了房门，颇为窝囊。
虽然挨揍了，可孙厚却并不恼，眉宇间的愁容反而少了那么几分。
毕竟只要老祖宗愿意出手帮忙，那儿子就有救了。
绿曈老头慢吞吞地转身关上房门，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孙见安心头剧震。
“其实，你不是我小孙子，对吧。”
孙见安陷入了良久的缄默之中。其实他早已确定，自己不是被绑架，而是……穿越了。
“你灵魂的味道，不对劲。”
“人会说谎，但是灵魂不会。”绿曈老头欺身上前，一把掐住孙见安的喉咙。
第三境修士的威压如同排山倒海，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至少你是人而不是邪祟。”
绿瞳老头扭了扭奇长无比的脖子，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声。
古往今来，借尸还魂的故事还真不少。绿曈老头也不是孤陋寡闻的老古板。
只是任谁也不会想到，孙见安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算半个孙家人，我给你指条路，至于能走多远，全靠你自个。”
绿曈老头咳嗽两声，从他的袖管里钻出来一条白蛇。
这白蛇也不过手指粗细，约等于成年人的一只手臂长短。它通体莹润，每块鳞片都闪烁着熠熠微光，显然不是凡物。
“这条蛇只会护你一年，之后你是死是活……我管不着。”
那条白蛇也很是通人性，在老头手臂上盘桓着，吐着猩红的信子表示抗议。
“囡囡，委屈你跟他一年，再怎么说他身上也流淌着孙家的血脉。”
柳老祖宗的声音变得很温柔。
小白蛇哪怕百般不愿，也还是缓缓从老头的手臂上蛇行而去。
最后缠绕上了孙见安的脖子。
孙见安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他甚至能够听到鳞片摩挲肌肤产生的沙沙声，还有蛇信子刮过脖颈间的湿润感。
“这颗丹药服下后，你胸口的伤很快就会痊愈。”
“从明天起，我要让你的火烧得更旺些，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他递给孙见安一个装药的锦盒，冷不丁咳出几口血，用手帕擦拭干净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孙见安服完药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件，他要是还能安稳地睡着，那才奇怪。
现在他的枕边蜷缩着一条蛇，还有一条蛊虫，虽然这些东西于他无害，可他还是会感到不适。
他不断回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许久后才步入梦乡。
在睡眼朦胧之际，孙见安的胸口焕发出血红色的光亮。
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将他的意识给拉扯了进去。
这里是一座荒废了许久的庙宇，庙门都缺了大半边，显得残破不堪。
孙见安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走了进去。
在庙内残垣断壁的狼藉之中，有一团黑影。
可无论孙见安如何仔细端详，那黑影都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根本看不真切。
黑影的面前，如血的红烛燃烧着，烛泪滴落在地上，留下一行字幕。
【我在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