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听雨濯心,破境!
夏日的阵雨,几近绵绵不停,才停了一会儿,就又下了下来。
镇南城,西边破庙,几个乞儿围在火堆边,火上烤着一只肥鸡。
火光闪烁,给几个乞儿带来了暖意。
看着鸡肉上滋滋的油,几人情不自禁咽了口水,这时,外面却有一道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哟,烤鸡呢?你们还挺会过日子啊~”
随着话音落下,一人从外面走了进了,见到来人,几个乞儿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显然有些畏惧。
如果李逸见到此人,或许还能记起来,来人正是他走出乱葬岗时,遇到的几个守山人之一。
来人径直走到火边,几个乞儿乖巧的给他让了位置,其中一人掏出了钱袋,主动递到了那人面前:
“马爷,这是月供,您点点。”
那被叫做马爷的人拿过,将银钱倒了出来,掂了掂,脸色柔和起来:
“原来是收获不小,难怪还有鸡吃,可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那乞儿见马爷笑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正要摇头,却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解释道:
“眼尖,捡了个钱袋,对了,里面还有这个,我们也不识字,留着是想找个认字的问问。”
马爷接过,看了一眼,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灵珠确实有储气提纯之用,请家主定夺。”
纸条上就只有短短一句话,马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能从乞儿中混出头,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之道。
同样是乞儿混子,马武识字,也有点儿聪明,知道镇南城哪些人是真正的富,也知道那些富人在意什么。
他虽然不知道纸条上的灵珠是什么,也不晓得是哪家的消息,但只凭这张纸条,就足以换得自己一月潇洒!
他收起纸条,问起细节,有几个乞儿相互印证,这确实是偶然所得,他连最初准备蹭鸡腿的心思都没了,快速离开,向镇南城最金贵却并不繁华的地段走去……
烟柳巷,寻欢作乐之所,是镇南城中最繁华的几处地方之一。
有人前来寻欢,完事后大方留下钱袋,潇洒离去,等到姑娘打开钱袋时,除了银钱,还有纸条。
虽不解其意,却记住了,在陪公子哥时将此事作为谈资笑料,被公子哥记在心中,回府后便面见了长辈……
有捕快巡街,当街抓贼,审问之下发现是惯犯,清点其盗窃所得时发现了一张不明不白的纸条,层层传递,最终传到了府衙高层手中……
不过数日时间,便已经有好几条消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传入了镇南城真正的大势力耳中。
此时虽无异动,但常年混迹市井的人发现,各方的混混们好像都在打听着什么,他们打探的消息,总绕不开一个词——灵珠。
大地才晾了两天,天上又是电闪雷鸣,雨,又要下了!
风急天高,无边雨下,比‘你们不要再打了’的那场雨还要下的大些,举目望去,视线只及身前十米。
顺风镖局主屋内,陈远卓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空荡荡的前院,怔怔失神。
“老爷,他们没良心,切莫因为他们伤了自己的身子。”
陈母拿来一快毯子,轻轻披在陈父身上。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看起来就比从前老了许多,鬓角又多了些花白。
陈远卓回神,看到夫人,收拾心情,极力做出平静的模样,安慰着她:
“我没事,我理解他们,只是看着镖局人越来越少,曾经出生入死的弟兄一个个离去,有些伤感,平之他还是不愿意离开吗?”
陈母看着他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的神色,悄悄叹了口气。
她也曾是江湖儿女,怎么会不知道先天高手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能够一人成军,足以开宗立派的存在!
而今的顺风镖局,很难和一个先天高手相提并论。
她相信自己都知道的事,陈远卓自然不会不知道,否则也不会遣散门人了。
看着夫郎强作镇定,陈母也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自己也没法提出有效的建议,那就别问长问短,再添压力,只陪着他便是。
听到夫郎提起儿子,她既是欣慰,又是无奈:
“老爷将平之教的那般优秀,他又岂会在这时候独自离开?”
说话之时,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些骄傲,顿了顿,她劝说道:
“老爷,平之长大了,他那模样绝不只是一时倔强,你们不如好好谈一谈,就当父子间增加一些了解,如呢?”
陈远卓冷哼一声:
“他就是一个被长辈哄着的娃娃,知道什么?谈什么?”
虽然严厉,但陈远卓想起上一次和儿子的对话,那孩子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那时自己却还是把他当成孩子,和以前一样敷衍,没有好好交流,以致父子不欢而散,心中也有些歉意,软了下来:
“我再去劝一劝他吧。”
陈母脸上出现笑意,拉住想当即动身的夫郎,把一旁的餐盒放到其手中:
“刚做的点心,你们一起尝尝。”
陈远卓愣了一会儿,才接过餐盒,开心大笑,脚步都快了一些,有妻如此,何其有幸。
陈平之心事重重,一个人在亭中看雨,因为视线受阻,只能看到有人从雨幕中走过来,待得看清是谁,有些惊讶,迎了上去:
“父亲,你怎么来了?”
陈远卓将餐盒提到面前:
“你娘做得,尝尝。”
说着,自顾摆弄起来,看着父亲将点心端到石桌上,还有热气升腾,陈平之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但还是乖乖坐下。
陈远卓没吃,只是默默的看着陈平之,见他眉间少了些少年意气,多了本不该有的阴翳,道:
“平之,见不平而平之,你做的很好,为父为你骄傲,是为父太弱,没能为你挡住外面的风雨啊……”
陈平之愕然抬头,第一次看到了陈远卓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无力的模样,莫名的,他心中有些堵。
许多孩子都是这般,委屈时还能忍,可若是得到安慰,便会放开心神大哭一场,陈平之便是如此。
陈远卓一句话,将话匣打开,陈平之也将自己所思所想道出。
陈家父子谈了许久,陈父从最初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先是惊讶,再到后来的沉思,最后留下一句“你长大了。”,便快步离开了镖局,走进了最中心地方。
此时,李逸在听雨,听它打到瓦片,听它砸到石砖,听它落在泥潭,听它坠入水井……
初时,李逸只听得到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击打声,但随着雨声入耳,李逸的燥气像被雨水浇灭。
他渐渐宁静了下来,耳中的声音也变得丰富起来,慢慢的,李逸甚至看到了不同声音发生时的景象。
这雨,好像不单单落在地面,也落在了李逸的心灵上。
福至心灵的,李逸闭目,运转内力穿梭于经脉中,周天之后,又复归于丹田处,周而复始。
不知运转了多少个周天后,变化发生了。
再一次归于丹田的内力之中,出现了一滴极为微小的雨滴。
它是内力,却又和其它的内力截然不同。
李逸当然不够解析内力的本质,但经历过内力强化自身,更强的肉身又使内力的品质提高的这个循环后,李逸多少有些感悟。
那段经历让李逸隐隐感觉到内力正如其名,是人体内本就存在的一种力量。
修炼内力就像是练肌肉练力量一样,尽可能多的挖掘体内这种特殊的能量,再以特殊的法子加以运用。
就像力气变大一样,内力的壮大,很可能也只能源于自身。
在那滴水滴出现之前,李逸只能感知的热流,能感受到他的加持,可却无法看到他作用于外。
归根结底,内力对个体这个系统而言是真,但对个体之外的存在,它并不存在,它是虚!
但那滴水珠不同,它虽然还是虚,但李逸已经能从它那里感受到一种真实,一种联通了世界的真实!
李逸心中升起明悟,那种真实就是天地之气,至少也是天地之气的一种!
自己好像不知不觉的找到了天地之气,且莫名其妙的就做到了以内气合,凝出了气种雏形,距离凝聚气种,已然不远了!
这是他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