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熟练伪造的神谕
【“猎犬”部队——应“双神盟约”暂归于黑夜女神麾下。——《夜之启示录-安提戈努斯手稿》】
安提戈与亚当分别后，回想起方才瞥见因斯赞格威尔手中的那本书时，一段悄然浮现的尘封记忆。
有个名为阿兹克·艾格斯的死神后裔就在附近，而阿兹克的命运与克莱恩之间，有一段很深的纠葛。
考虑到死神萨林格尔那见鬼的性格与行事风格，安提戈心里紧了紧。
得去查明这段缘分究竟是善是孽，好在事情并不紧急，祂留了一个序列2“鲜血大公”的秘偶，就租住在莫雷蒂家对面，足以面对绝大多数意外。
廷根这座城市虽不算庞大，但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可能遮掩行踪的，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高序列非凡者，也不是很简单的事。
主要是“死神”途径的灵感很高，容易察觉占卜惊扰了对方。
不过官方的力量，不用白不用，不，不用甚至会被姐姐嘲笑……
祂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那就只好麻烦“值夜者”们陪祂加个班了。
随后祂随手拦了一辆出租马车，以人类的方式前往了圣赛琳娜教堂。
当安提戈从容走进黑荆棘安保公司时，夜色已悄然降临。
在此之前，祂已在圣赛琳娜教堂的祷告室中举行了赐予仪式，取回了之前寄存于源堡的手提箱。
对于将源堡当作随身空间这种技巧，祂早已驾轻就熟。
在地下暗道值守人员的指引下，安提戈来到了廷根值夜者小队队长邓恩·史密斯的办公室前。
祂轻轻敲响门扉，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请进。”邓恩·史密斯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随后邓恩看着进门的陌生人礼貌的与他问好，接着做自我介绍，并将手提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从里面拿出了一系列身份证明文件递给他。
邓恩·史密斯接过文件，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惊得当场掉了两根头发。
作为资深值夜者，自然能够一眼分辨出钢印与特殊印记的真伪。
然而当他看到身份证明文件上记载的内容时，还是忍不住怀疑真假。
“安提戈努斯？”他低声自语，“教会特殊部队‘猎犬’的首领，‘诡秘天使’安提戈努斯殿下？”
邓恩·史密斯有种目睹传奇走入现实的失真感。
“猎犬”在黑夜教会的特殊性，他多少知道一些。大多是他们的信仰与那位神祇的特殊性。
而关于“猎犬”首领安提戈努斯的传闻，更是让所有‘值夜者’心生敬畏。
特殊部队“猎犬”在黑夜教会虽然有着正式编制，但更像是寄居的旅者，他们的信仰并非专属于黑夜女神，而是忠诚于女神的那位盟友。
然而，这位神祇的存在极为特殊，其尊名与事迹被严密封锁，以邓恩·史密斯的身份，是无权窥探的。
尽管如此，邓恩·史密斯仍然从值夜者的圈子里听闻过关于“猎犬”的种种传闻。
这支部队的成员，他们的起始序列便已达到半神级别的序列4，人数稀少，但线人与编外人员遍地都是。
指不定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冒出来一位非凡者就是“猎犬”线人，他们各自拥有着另外的隐秘身份，这些身份涵盖了非官方非凡者组织的高层、各国军方的中高层、各国贵族，乃至海外殖民地军阀等各个领域，其中传言与真实的比例邓恩无从探寻，保险起见他选择全信。
“猎犬”极少出面，但每逢他们扎堆出现，那必然是有大事，距离现在最近的一个记载就是当年因蒂斯第二共和国重新改制之前，自称“凯撒大帝”的罗塞尔·古斯塔夫被刺杀后，因蒂斯那片土地的政权几乎被完全洗牌，而蒸汽教会也几乎和永恒烈阳教会决裂。传闻这是“猎犬”对刺杀者的报复。
鬼知道为什么“猎犬”们会维护那位桃色新闻满天飞的罗塞尔大帝，或许是因为蒸汽教会。
而关于“猎犬”的首领，那位安提戈努斯殿下，那是行走于大地上的“天使”，代行神的意志。
不过性格喜怒无常，行事诡异莫测，很难想象祂代行的那位神到底有什么意志……但大体上都是对社会有益的。
公开事迹虽然不多，但每一桩都足以震撼人心，被郑重地记录在《夜之启示录》中。
在遥远的第三纪元，安提戈努斯曾在北大陆播撒黑夜女神与祂的主的福音，为信徒们带来希望与光明。
在第三纪元末期，当人类种族面临巨大危机时，祂与祂的主并肩作战，与诸神一起守护了人类文明的火种。
到了第四纪元，那场震荡世界的“四皇之战”中，安提戈努斯殿下以击杀“血皇帝”为转折，给战争终局奠定了基础。
而在第四纪元末期，祂又作为女神的代表，协助当时还叫做工匠教会的蒸汽教会推广了信仰，巩固了两者的友谊。
值得一提的是，蒸汽教会的福音书中也记载着安提戈努斯的事迹。
此刻，这位传说中的存在竟然亲自出现在他的面前，邓恩·史密斯在反应过来后，紧张便浮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或许，介入了一段新的“传奇”，哪怕是沉稳如他，也不免呼吸有些急促。
然而这位“传奇人物”安提戈呢，祂此时却在心中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这，这犹如在开学前夕，操心的家长特意与班主任提前沟通孩子教育问题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也太僭越了……
“史密斯队长，我早有耳闻您对待同僚如同亲人一般。”安提戈温和地笑着，伸出右手，以示友好。祂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邓恩的赞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实际上我们与队友相处的时间甚至更长过家人。”邓恩·史密斯下意识地伸出右手与安提戈握手，然而握手之后，他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他并非没见过大场面，实在是这位传说中的存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安提戈似乎并未注意到邓恩的局促，祂挥挥手示意对方坐下，自己也随意地坐在了邓恩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祂点了点头，接过邓恩方才的话题，继续道：
“确实，人手不足带来的压力很大。
“值夜者队伍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来注入活力。”
邓恩·史密斯心中一惊，不由得想起自己值夜者队友们的日常包括闲来无事打打牌什么的，他连忙解释道：
“安提戈努斯殿下，请您谅解，我并非在抱怨。额，我的意思是，守护人民就是守护我们的亲人，这是女神赋予我们的光荣的责任。”
安提戈赞许地点了点头，温和地笑道：“为人民服务就是传播主的福音，女神一直都很重视这点。”
祂笑容温和，语气平稳，“当然，值夜者都是女神的信徒，也是我主的子民。你们在履行职责的同时，也要注重自身的安全。”
邓恩·史密斯偷偷瞄了一眼桌上敞开的手提箱，目光落在那个最高保密级别的任务文件袋上，结合安提戈努斯的话语，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他迅速回忆了一遍近期廷根发生的大小事情，试图找出有什么值得惊动这位大人物的事情。
无果。于是，他虔诚地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低声说道：“赞美女神。”
安提戈见状笑了下，觉得对方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或者说，再过不久，他一定会理解。
随即祂指了指桌上敞开的手提箱内最上面的那份文件袋，开口道：“如你所见，我来廷根并非是来度假，我现在需要你们提供一些协助。”
终于讲到正事，邓恩·史密斯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这种级别的任务，只怕廷根将有大事发生。
他立刻站起身，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请您吩咐，我们一定倾尽全力。”
安提戈看着邓恩的应激反应，心中明白对方可能是误会了。祂失笑地摇了摇头，安抚道：
“别担心，我的任务主体并不在这里。廷根最近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祂突然想起克莱恩只是序列八之时就阻止了一场邪神子嗣降临的事件，直接导致了克莱恩的第二次死亡。
祂顿了顿，若无其事继续道：“我只是需要官方帮我找个人而已。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能顺便搜集到一些关于非官方非凡者的异常动向，也可以告诉我。”
听到这里，邓恩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他斟酌着开口：“我们可以联络廷根警察局，他们能提供最新的人口普查和住房登记信息。如果这样还找不到目标人物的话，我们也可以考虑以其他名义申请大规模搜查。”
安提戈摆了摆手，说道：“大规模搜查就不必了。人口普查和住房登记信息可以帮我筛选一下。目标人物叫做阿兹克·艾格斯，南大陆人，可能做了伪装。找到后不要惊动目标，直接告知我，如果没有找到，也不必强求。”
邓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说道：“好的，安提戈努斯殿下。我现在就联系廷根警察局，让他们尽快提供相关信息。”
“不用这么急，我个人是不提倡加班的，嗯，仅限神职人员。”安提戈寻思着当然不能让值夜者和警察一起加班加点的去筛选资料，这种事情交给普通人就好了，不能耽搁了这么好的给克莱恩找便宜非凡领域老师的机会。
于是祂突兀的又调转了话题：“我记得最近我的那本笔记是流转到廷根了。”
邓恩一愣，随即想起晚上他还要执行的任务，而那起任务的起因正是那本笔记。他额角落下一滴汗。
“是的，殿下。您的笔记试炼在半月前已经到了廷根，不过在上次事件之后暂时处于失踪状态。”
安提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本笔记开始有失控倾向了。它现在还在廷根，处理好它造成的事件后，就让廷根成为它的最后一站吧。”
这是要将笔记的回收交给我们值夜者而非那位不知道在哪里的试炼参与者的意思？邓恩思索着。
随后安提戈便在圣赛琳娜教堂暂住，而邓恩，则在与警方对接之后的夜半时分，前往克莱恩的梦境，准备尽快结束这个任务。
当夜，邓恩·史密斯与克莱恩在梦境中斗智斗勇，随后又带着克莱恩去见专业人士“通灵者”戴莉的时候，安提戈正躺在床上复盘最近的事件。
了解值夜者作风的安提戈，对于克莱恩是否会因种种变数而未能加入这个官方的非凡者组织，并未感到过分忧虑。
毕竟克莱恩需要获得力量的渠道，来探寻回家方法，也需要足够强大的背景来应对他所认为的，他面临的危机。
每当想到克莱恩在得知那本对他而言几乎充满危险的笔记，实际上只是一场“试炼”时可能会产生的反应，安提戈都感到一阵头疼。
在年初之际，祂熟练地伪造了一份祂主降下的神谕。这份神谕分为两部分内容，一部分是对全体值夜者公开的。
公开部分明确指出，安提戈努斯的笔记将作为筛选与试炼机制，在非官方非凡者之间流转。
筛选的目的是选出适合加入值夜者的普通信众，而当地的值夜者则需要协助试炼者，确保接受筛选者的生命安全。
而神谕的非公开部分，则是针对那些保密级别足够高、信仰达标并自愿参与的序列五成员。
这其实是“猎犬”部队中廷达罗斯小队的招募试炼。
试炼的内容是独自追踪安提戈努斯笔记，并保护每一个接手者，除了那位意图用左轮自尽的青年。关于他，神谕中有这样的描述：
“那是他必将经受的劫难，他将重生为主的眷者。”
在这段试炼期间，或许有人会受到伤害，或许有人会揭开神秘世界的一角，或许有人的命运会因此发生转折。
但不会有人因此丧命，噢，除了原本的克莱恩。
这也是别无他法的选择。
灵体投放后需要的身体倒是好解决，但安提戈根本无法影响源堡上旧日遗民的投放，而安提戈的“本体”，甚至至今也无法突破源堡原主人留在那透明蚕茧与光门上的禁制。
同时安提戈和“本体”，以及其他“分身”也都始终未能忆起克莱恩究竟诞生于何处。
在廷根范围内，克莱恩这个名字属实是不算罕见，这也让寻找他变得极为棘手，只能尽量让一切切合记忆碎片，并祈祷“蝴蝶效应”别影响到这件事。
现在看来还算顺利，至少没有更多人因此失去生命。
安提戈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毕竟，祂并不希望与克莱恩之间出现任何难以弥补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