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愚蠢是治不好的
元军失魂落魄,一路快马加鞭,带着士卒狂奔出几十余里,直到马匹累趴下,才不得不下令,让部队躲进树林,原地休整。
树林里,一众人筋疲力竭,劫后余生般的躺在地上,口中大喘着粗气,对天跪拜,大笑着感谢狼神,助他们逃过一劫。
场面甚是混乱,直到一刻过后,众人恢复些许体力,周遭才安静下来。
但他们依旧不敢原地造饭,唯恐身后有追兵,怕他们察觉到烟火所在,于弹指间杀到。
所以,众人只得拿着随身干粮边吃边听动静。
然而,部队就这么休息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听到后方传来的马蹄声。
此刻,一众将军才意识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便狐疑着围成一圈,对此议论纷纷。
“这,为什么没追上来?”
“莫非...是他们急行军,现在跑不动了?”
“我猜是峡谷路窄,20万人不好过,补给辎重拉不出来。”
就这样,将领们议论半天,也没推断出缘由。
而在此谈论,终究也是猜测,不如派遣出一批探子前去侦查。
本想着,要放出之前那批有经验的探子,只是...召唤他们的时候,才发现,这几人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刻,众将暗觉大事不好,随即派出了又一批探子重新前去侦查。
...
夕阳西下,正值黄昏,众人仍不敢懈怠。
他们拿着武器等待新的消息,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或者准备好随时跑路。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众人绷紧神经,直到望见探子的马匹,才有所缓解。
此刻,探子也有些怀疑人生,他在前往主将大帐的路上,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想办法让众人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相比于什么‘二十万大军压境’‘天完国倾巢出动’,他只看见了八千人在修筑防御。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看见。
走进大帐,探子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告知于帐内的将领。
“启禀将军,峡谷内只有八千守军,他们正在加急修建防御要塞!我们...好像被骗了!”
“什么?”阿不罕那海怒喝一声,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由心而发!
他抽出腰间的大刀,架在探子的脖子上,再三确认道:“军中无戏言,你可知说假话的后果?”
探子也是一阵无语,只得连忙跪地求饶,一边向大元表示忠诚,一边信誓旦旦地发誓自己句句属实。
“将军,小的对大元的忠诚,日月可鉴!前一批探子已经畏罪潜逃了,我若是不忠于大元,为何还要回来禀报?”
见面前之人颇有些胆识,而且说的话也很有道理,阿不罕那海便收回了手中的大刀。
只是,当他得知敌军真的只有八千人之时,便感觉自己那张脸热得滚烫,怒气直冲天灵盖。
原本一张肥脸,愣是被气得口眼歪斜,眉毛发绿,宛若一根发霉的臭鞋拔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主将阿不罕那海硬生生锤烂了半棵树。疼痛之下,才让他意识到‘事后诸葛亮无济于事,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然后便拉着一众将领,在大帐内痛定思痛道:“无耻啊!区区八千人,追着我们两万五千人跑!这要是传出去,咱们的脸就都丢尽了!你们也别闲着,赶快来想想办法!”
听此,众将也都怒拍大腿,恨不得一掌下去,将大腿骨原地拍折!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唉声叹气,将所有的罪责全部甩在了那批探子的身上,仿佛这一切与自己草率的决断没有半点关系。
众人好歹是大元的英雄之后,最在意的就是面子。
现在知道了两万五对八千,优势在我,便一句接一句地鼓动起来!
“将军,要不咱们杀回去吧。”
“对!咱们的兵器铠甲都在,还有五日的口粮。”
“若是杀回去,对外就说,是咱们用诱饵引敌军深入,到时候全歼敌军,可是大功啊!”
“有道理!”阿不罕那海大喊道,此刻他早已失了智,只想尽快找回面子。
之前的‘战术性’撤退,要么是因为敌人强大,要么是数量上被敌人碾压。
而这次撤退,两样都不占。
如果没找回场子,单论将这么大一批物资拱手送人,元庭能让他们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拍掉身上的尘土,愤然起身,好似一根意气风发的大葱,想要立刻重振旗鼓。
然而,周围的那些士兵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全都一副劫后余生的虚脱模样,别说打仗,能走两步都是烧高香。
阿不罕那海‘熟读’兵书,当然知晓若是以这种姿态应敌,等于送人头。
如此,甚是无奈,只能将黑锅再次甩给不争气的士卒,满脸不甘地下令道:“哎!今日我军疲惫不堪,在此地扎营休息!明日进攻!”
...
与此同时,峡谷内。
陈友谅放下手中的地图,转头看向张定边,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儿,办好了吗?”
张定边早已将任务执行妥当,万事皆成竹于胸。
他抬起右手,指着周围回应道:“按大哥说的,部队分成两部分,前军8000人,剩下的一万七,全都在后方隐蔽,此地只有一个入口,探子进不去,只能看到这里。”
“元兵得知咱只有八千人,肯定会回去报信。”
“但他们疲于奔波,即便恼羞成怒,也要休整一日才会回来找场子,我已按大哥您的指令,加速修建多道防御工事,并堆积了不少炸药和碎石。”
见事情几乎尘埃落定,陈友谅这才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惬意。
能将命令落实至此,他对二弟也越来越满意。
就这样,二人吹着风,站在瞭望塔上视察周围,实时查缺补漏。
半个时辰过后,最后一道防御也大功告成。
陈友谅指着面前的防御要塞,攥紧拳头大笑道:“二弟,到时候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剿灭所有元军,片甲不留!”
“是!大哥!”
...
峡谷战有个好处,只要占据了先行防御优势,敌人来多少,都能挡得下。
路只有那么些宽度,来了百万大军也得排队。
凭此,兵卒数量的劣势可以极大的被弥补,士卒们以逸待劳,并且还能利用修筑好的防御,以高打低。
如此,兵卒质量的差距,也可以被弥补不少。
届时,优势拉开,再引诱敌人上钩。
而那些被埋好的火药和碎石,就是捉鳖的盖子,按计划,只等元军自投罗网。
...
次日正午。
阿不罕那海带领部队折回,来到峡谷入口,发现原本通畅的山谷内,忽然多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
见此,一股怒意和被羞辱的痛楚席卷全身。
他骑着战马,脸早已拧成了麻花状,气得浑身颤抖,遂怒不可遏道:“该死的两脚羊,居然敢戏弄我们,待我抓到你们的首领,定要烤了喂狼!”
然而,敌人就在眼前,阿不罕那海却拿不出半点有用的战术。
今日防御已经被建起,峡谷内只能让8人并排行走。
在这种地方,兵力优势被消耗殆尽,只能冒着伤亡巨大的风险,进行强攻。
现今优势虽反转,元军大劣。但回想起昨日的种种失态,落荒而逃...
他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反正死的是别人,自己也不用拼命。
赢了,是因为自己指挥得当、身先士卒,如贪狼星下凡,将敌军主帅斩于马下。
输了,那便是因为兵卒懈怠、阴奉阳违,与自己毫无关系。
如此看来,对于阿不罕那海来说,怎么都是赢,只有大小之分。
想通这些,一丝奸诈浮现于脸上,他大手一挥,下令道:“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