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我仅仅只是爱恋秋天而已](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535/47979535/b_47979535.jpg)
第36章 小提琴声从污泥浊水之处溢出
“呀,朴闵希有人找”
敲门声和叫门声在这寸步难移的地下室响亮不已。
没有灯罩保护的白炽灯在狭小的空间里照的反而没那么亮。
“滋滋”
陈羡安看着不断发出声响的灯泡,离自己的头不过二十厘米,愈发感慨这个环境恶劣。
面前掉漆的门上贴满了广告,敲击时还会发出铁片颤抖的“雷鸣”声。
“真是怪了,明明早上没见他出门啊”
穿着时髦的大妈没有抱怨这里的环境,反而有些狐疑和担忧起来。
大妈是社区居委会的志愿者,今天在巷道口遇见个看着导航,连续在她面前路过无数次的年轻人。
终究是自己开口询问才得知,年轻人是被那个住在“下水道的老鼠”邀请来的。
她不明白朴闵希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年轻人,但自己还是热心的帮忙叫门。
第九次敲门后。
“嘎吱...”
薄片样的中空铁片门发出嘶鸣声,在地下室内格外刺耳。
“朴闵希,这是你的客人吧,敲了半天门不开也就算了,怎么也不去亲自迎接呢?”
大妈责问着刚打开门缝的男人。
“家里还有些事就...”
“你家里还能...算了,人我帮你带到了,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聊”
男人在对话中一直低着头,语气也总是磕绊,用手一直摸着后脖颈。
大妈走出了地下室,也就剩陈羡安和门里的那位朴闵希大眼瞪小眼。
这时朴闵希才抬起头。
“就像刚才那位说的,我没来迎接确实是我的过失。
您先进吧,我会尽力报答您的”
朴闵希自然就是那天大桥上准备自杀的人。
在去了警察局接受了心理咨询以及口头教育后就又回了家,但社区的每周精神评估他是上了名单的。
自杀什么的事,没人知道他有没有想开,起码他在回家后就想起那个用一杯咖啡救了他的年轻人。
昨天就去向警方要了那个好心人的联系方式,就约好在这相见。
陈羡安本是对这次邀约有些不免担忧的,对方是个自杀未遂的人,讲不好心理还有些问题。
但他本质上还是那个无法拒绝别人请求的老实人,陈羡安自是接下了。
“家里有些脏,还是希望不要嫌弃”
陈羡安能来已经让朴闵希很满足了,他可不希望救命恩人在看到自己的居住环境后逃走。
陈羡安微微点头,反而是好奇的窥探着昏暗的房间。
一厅一卧一卫,厨房是和客厅共用的。
这里很干净,比起陈羡安想象中的干净,一切物品是合理安排好位置的。
他也知道,一定是房间的主人刻意在他来之前打扫过的,地下室外的垃圾箱旁堆满了黑色塑料袋。
坐在特意被收拾出来的沙发上,陈羡安看到一边杂物成堆,是尽力放在房间里难以注意到的地方。
可,这房间又有多大呢?
有台崭新的吸尘器在其中鹤立鸡群,应该是主人舍不得电费,把它接回来后从未用过吧。
“情况不对再跑”
陈羡安来之前是这么想的,可他现在更想看看这个敢触及死亡的人是在什么样的生活环境。
“先生,我不是什么富裕的人,但既然说出要报答你我肯定会拿出我最有价值的”
朴闵希好像在这句话里只有报答两字说得最有底气,而价值两字让他再次低头。
不好看的脸上咧开嘴,用着自以为是的友善笑容。
陈羡安看着干净又莫名杂乱的四周,也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在沙发的靠背上摞着一本挺厚的书。
“闵希先生是会拉小提琴吗?”
不说不要紧,一提到小提琴,朴闵希的脸上阴郁更重。
“是会一些,只是好久没碰过琴了,而且这并不值得...”
“没关系,就当报答了...好吗?”
见对方如此说到,朴闵希不再拒绝,从众多纸箱中很快找出了一件提琴盒。
拿出提琴就开始熟练的试音,根本不是好久没碰过的说辞那般。
“有什么想听的吗?”
“你最拿手的”
琴弓早就搭在弦上,朴闵希却任是未动,睁着眼睛看着弓弦交接的地方。
陈羡安也没急更不是扫兴,看向这间地下室透光的地方,那是扇被报纸和透明胶封住的窗。
光从报纸文字间的空隙中扑出,那散出的光比房间里的灯管要温柔得多,地下室的灰尘在光线中起舞。
“好像还有水声”
陈羡安听见窗外的水流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声音是那么明显。
朴闵希终于开口,见怪不怪的。
“是两处居民楼中间的夹缝,臭水沟而已”
琴弓也下意识的拿着扣击提琴侧板,有意无意的又补充到。
“和我居住的地方没什么区别”
“可你会拉一首好听的曲子”
“你没听过,怎么知道”
“所以,请您拉一首,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这是给我的回报”
朴闵希也难掩惭愧。
“那就,帕格尼尼的《威尼斯狂欢节》”
沙发上的陈羡安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着,就看向朴闵希。
不多时,琴弓与琴弦的摩擦声渐起。
上座的陈羡安不懂乐器,他闭着眼感受着乐曲给人荒诞又滑稽的感觉,与这地下室并不相匹配。
曲子越拉越明亮,是音色或者说是贴着报纸的窗外阳光,或者是那生机勃勃的臭水沟。
当曲声戛然而止,曲声却不知道传出了多远。
陈羡安向那位优秀的琴手鼓掌且真挚的夸赞。
“真的很好听,朴闵希先生一定也和这曲子一样很快乐吧”
“你们这些文化人是比喻总是这样,我只是拉动琴弦而已,而且也没有那么动听”
朴闵希也不管陈羡安这样的评价和询问,有些无奈的把琴放下,可惜他笑得比刚才进门时那样正常了许多。
觉得自己有些不解风情了,朴闵希还是重新答复。
“羡安先生是个温柔的人,愿意来赴约,更愿意夸赞我这个蜗居阴沟老鼠的琴艺”
摇了摇头,陈羡安又是带着那副温柔笑意开口:
“朴闵希先生要是愿意,可以和我说说之前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