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绝情

墨尘在坠落中苏醒。

断魂崖的罡风撕扯着他玄色锦袍的广袖，腰间原本悬挂玄阴令的玉带此刻空空荡荡。他仰头望去，崖边那道窈窕的身影正俯视着他——墨清羽，他的亲妹妹，如今的新任魔门左护法。

她穿着绣有暗紫色曼陀罗的玄纱裙裳，腰间的玄阴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张与墨尘有七分相似的脸上，眉眼如画却透着刺骨寒意。苍白的肤色映着殷红唇色，纤细的手指间缠绕着丝丝紫气，那是《太阴绝情录》运转到极致的标志。

“哥哥别怨我。“她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击玉，“要怨就怨这绝情宗的规矩——太阴绝情录，一代只能有一人修至大成。“

墨尘想要运转功法，却发现自己修长的手指已经泛起灰白——阴魔力被抽离的征兆。他束发的玉冠早已碎裂，如瀑黑发在风中狂舞，露出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剑眉下，一双凤目此刻布满血丝，挺直的鼻梁上还沾着方才打斗时溅上的血珠。

黑暗。

刺骨的河水灌入肺叶。

骨骼碎裂的脆响。

然后——

“咳...咳咳！“

陈默猛地弓起身子，咳出带着冰渣的黑血，费劲九牛二虎才从刺骨的暗河中爬上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现在的身体：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模样，身量修长，估摸有八尺余高。破碎的玄色锦袍下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但此刻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色的淤痕。

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看到的是属于墨尘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泛着淡紫色，这是长期修炼《太阴绝情录》的特征。

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墨尘，绝情宗当代嫡系长子，魔门左护法。而他的妹妹墨清羽...

“穿越成个被亲妹妹暗算的魔头？“陈默想冷笑，却牵动胸口狰狞的伤口。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体内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没有阴魔力，《太阴绝情录》的所有杀招都成了笑话。

沙沙声。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岩缝中钻出，琥珀色的眸子警惕地打量着他。它不过巴掌大小，毛色如新雪般纯净，唯有耳尖带着一抹淡金。最奇特的是它右前爪上系着个精巧的银铃。

白狐小心地靠近，低头舔舐陈默手腕的伤口。被它舔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竟减轻了些。

“你...“

白狐突然竖起耳朵。远处传来破水声：“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阴柔冰冷的声音陈默立刻认出来——是墨清羽的贴身侍女寒露。

透过岩缝，陈默看到三个身穿紫袍的身影踏水而来。为首的寒露约莫双十年华，杏眼桃腮，却面若冰霜。她梳着高高的灵蛇髻，发间插着七根淬毒银簪，腰间悬着九根金针——绝情宗执法长老的标记。

另一名侍女踢开浮木：“护法大人会不会早尸沉幽冥涧了？“

“继续找！“寒露厉喝，袖中滑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宗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狐突然窜出，故意碰响远处的碎石。

“那边！“

待脚步声远去，陈默已冷汗浸透重衫，最终不支昏倒。

再醒来时，身下尽然铺着干草。一堆快要燃尽的干柴在一阵冷风吹拂下扬起漫天的星火，借着余光照出蜷在身旁的白狐。

“谢谢你白狐，必须尽快...找到内力来源...”他不在纠结火堆究竟是谁点的，看向远处黑黢黢的山林。按照记忆，外面的山上常有采药人活动...

他抱起熟睡的白狐放入衣怀里徐徐默入山林，不久后陈默就在灌木丛中发现一个捕兽用的陷阱，他隐藏身形发出动静引来一个背着药篓的樵夫！

樵夫看到他，吓得转身就跑。陈默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体内枯竭的阴魔力让他别无选择。

“对不住了。“他猛地扑倒樵夫，五指扣住对方丹田。《太阴绝情录》自动运转，微薄的内力流入经脉。

樵夫瘫软在地，虽不致死，但此生再难习武。陈默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发抖——这就是《太阴绝情录》的宿命：要么掠夺，要么消亡。

白狐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陈默苦笑着将它抱起：“很卑鄙是吧？“他望向绝情宗方向渐亮的火光，“但要想杀回去...“

“我们得先活下来。“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腰间那半截断绳上——那是玄阴令的系带，也是他誓要夺回的一切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