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退无可退
婆婆，小姑……月兰低低的喊了一声。
莲花冰冷的看了一眼月兰没答应她，她跟水清过来给童母上炷香的。
水清进屋是没发表任何意见的，也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者满意，平静的上完香回去了周父那边聊天。
月兰跪在地上被婆婆不冷不淡的模样，彻底的打破了期待和幻想，心里剩下的那点希望粉碎殆尽
早上李明远匆匆的赶着马车，带着两家人欢欢喜喜的回到丰安庄，谁知迎接他们的竟是一连串的悲剧。
郭四子大致的把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连襟及三舅子听。
李明远经过几年码头的洗礼，遇见任何变故早已变得处惊不变了，周兴平同样也是没有任何波澜情绪的。
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夏生他们兄弟三个，不冷不淡的说道，“不是说要正式分家吗？刚好我们三个做长辈的都在，人齐分东西这样才不会失了公允，免得以后没长辈在分争的头破血流的。”
夏生兄弟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垂眉耷眼的任凭责骂。
石头从营子乡赶回来，他以为迎接他的是他爹的打骂，即使不打至少也会责骂两句吧？
结果这冷淡的没有一点父亲该有的模样，他瞬间狼狈的低下头几乎直不起来腰，爹娘对他算是没有任何期待了吧！大舅子家的悲剧，也算是他一手纵容造成的结果。
“翠红母子怎么样了？”莲花走进来冷声的询问道。
“还没醒……”石头蚊蝇般的声音回道。
莲花闻言没什么表情的去了偏屋，坐在火盆边烤火听外面的分家事宜。
水清上完香过来走一趟直接回了自己家，她神情很淡漠的穿过闺女的身边，朝着屋里走去，完全无视了闺女脸上的悲伤。
“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稻香扑通一声跪下豆大的眼泪随之落下，她清澈灵动的眼里都是懊悔和愧疚。
“错哪了？”水清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闺女问。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爷爷就不会打散了月贵兄长的亲事，四嫂也不会为此憎恶爷爷跟四兄长闹腾，二嫂三嫂也不会借机诱使四嫂说四兄长的身世，爷爷奶奶也不会发怒白头，哥哥们更不会插手家里的事，强逼着兄长们把嫂子们送回娘家去。
“也可能不会出现月辉兄长家的悲剧，都是我起的祸头，才会如此的，我悔了母亲……”稻香趴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你打算怎么做？”水清冷冷的又问闺女。
“我再也不要月贵兄长去府城了，我也不喜欢月贵兄长了，我……”
水清蹲下狠狠打了女儿一巴掌，“你要死要活的折腾到这种地步，翠红母子至今生死不知，你四兄长身世直接被捅破摊在明面上，贵子母亲当场气死，你其他兄长的娘子更是被送回了娘家，你睁开眼睛看看平安、来安、顺安、归安雪丫他们，他们这么小就没了娘，你一句错了能弥补这一切吗？”
“你现在竟然敢说不让贵子去府城了？你不让他去府城了，你有想过他会怎么自处吗？这一切的一切因果，都围绕着他而爆发的，你想让他也去死吗？早知你如此没有担当，我就不应该同意你回来的，”水清失望的看着闺女起身。
“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任性了，二哥说我会为我的冲动任性后悔的，我以为二哥是气我不知廉耻任性……”
“当我看到豆丁被摔的满脸是血，翠红嫂子刚烈的撞门后哥哥去救她，她软绵绵的就跟没骨头了一样，我那一刻就后悔了娘！如果不是我，这一切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娘……”稻香抱着她娘哭的撕心裂肺。
水清紧紧的抱住闺女眼里泪光闪烁，虽然夏生他们兄弟不和已久，可是引导这个表面和气的兄弟情进深渊的，的的确确是稻香的任性引起的连锁反应。
“丫头，错了就要承担后果，你月贵兄长的后路你是给他堵死了，我跟你爹会给你们先订亲，这也是你一意孤行的代价，他为了你一句喜欢和任性，丢了母亲和哥哥的一个家，你以后呀！有的背良心债，甚至还可能要偿还的更多……”水清摸着闺女的头发，想说等你十八岁了，思想也成熟了些，那时候便会知道琴瑟和谐的伴侣有多重要。
可是现下闺女的名声已被宣扬出去了，又加上发生了这么些事，她想找理由不答应亲事，都已经没有退路了，要是没有月辉家的事和他母亲的死，水清拼着无情苛待儿媳妇的名声，也要背弃答应的承诺，可是如今牵涉到三条命呀！哪里还能轮到你不答应了。
“怪我！怪我跟你爹爹太纵着你了，造成了如今不可逆转的悲剧和局面，丫头呀！你真是害苦了你自己！”水清泪汪汪的看着闺女说完。
稻香突然弓起身体痛苦的倒在地，惨白的脸上都是大滴大滴的汗。
“稻香？”水清看女儿情形不对，神色大惊急忙要背着女儿出去找郎中。
“娘我心疼的好难受，”稻香抱着膝盖在地上滚来滚去的。
水清疾步去门口喊莲花道，“快让你三哥去前街找郎中来，”她说完就闪身进屋抱着闺女放床上。
莲花疯跑进来看稻香脸色疼的都没人色了，转身出去催人都去找大夫。
“稻香放松下来，慢慢的放松下来，”水清拼命的压抑着害怕，柔声细语的安抚着闺女，两手不停的给闺女顺着心口。
一柱香的功夫，周兴平满头大汗的跑进屋里，进屋就往闺女跟前蹲下，“香子，爹爹找大夫来了，没事了别怕。”
郭四子跟在后面没好进里屋看，跟石头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大夫出来。
“开两副药喝了，情绪不要过于悲伤大起大落的，不然会落下病根，”郎中开了两副药后交代了一声走了。
周父周母拄着拐杖进屋，抱着稻香心肝肉的开骂周兴平，“你是不是想逼死香子？啊？是不是？”
周兴平也不能反驳，只能任凭娘老子骂的狗血喷头出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两口回家去，继续分田契和其他一应事物。
水清在家照顾了闺女大半下午，晚上莲花送来饭菜顺便看稻香好了没。
“香子醒了？”莲花朝屋里看了一眼。
水清默默的点了一下头，“她后悔了！可是后悔来的太迟了，她以后不嫁贵子也得嫁，我也后悔了花儿，我年前就不应该同意他爷回来说的，如果没有打散亲事，说不得贵子亲都成上了！”
“今天稻香才知道后悔做错了，可是这几乎是用命和命换出来的成全，怎么能容得下她后悔呀？”
“我即使再护孩子，我也说不出不答应这门亲事了，”水清手捂着脸哽咽语凝，哪个母亲不想自己孩子有个般配的姻缘？
莲花有些难过的轻抱着她嫂子，她也是做母亲的人，理解她嫂子的痛苦和为难，香子跟贵子压根就不般配，爹娘明知是错的却也阻止不了。
稻香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出神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她四嫂跟月贵兄长的血缘关系，想家里人极力撇清，月贵不是因为她的任性才不能成亲的，就算这事遮掩过去了，可月贵兄长呢？他知道的实情呀！她胡思乱想了许久，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醒来，屋里除了柳叶就没其他人了，“姐，我娘他们呢？”
柳叶看她醒了急忙上前摸她的头，“三舅妈和小姨她们去送灵了，童婶子今天下葬，妹妹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稻香摇摇头，无力的看着窗外的亮光。
“你是不是被翠红嫂子吓坏了？翠红嫂子和豆丁没事了，已经被我爹他们给接回来养着了，”柳叶给了稻香一个安心的眼神。
“什么时候接回来的？”
“就是今天一大早接回来的，医馆看她们母子醒了撵人走，泥鳅哥带信回来，俺爹带人去抬的，翠红嫂子这里骨头和脑袋包好接上了，不过不能坐马车，回来还得躺床上养一年半载才能下床走动，”柳叶小声的告诉稻香情况。
“脖子断了？”稻香睁大眼睛惊问。
“不是脖子，就是这里骨头断了，然后脑袋破了一个大洞，豆丁当时看着满脸血怪吓人的，其实主要还是摔死过去了，他去了当天晚上就醒了，柳叶转过身抬手指了指脖子下面。
姐俩正在屋里说着话，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柳叶起身抬头看了一眼院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小伙子，她起身出去拦人问道，“你找谁？”
那人看见柳叶一怔，“这里是周兴平的家吗？”
“对呀？俺三舅送灵去坟地了，你有事找他中午再过来吧！”
“送灵？”那人惊讶不已也没多问话了，礼貌的对柳叶点了下头出去了。
柳叶看人出去有点摸不到头脑，回屋姐俩继续说话。
中午周家人从坟地回来，脱了衣服水清带着闺女起身，朝着大塘坡走走散散心。
塘坡有一对年轻的男子，其中一个清秀的温文尔雅男子侧头说话，另外一个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那不是今天上午去家里找三舅的人吗？”柳叶指着说话的那个男子说道。
水清定眼细看了一下，确定她跟周兴平不认识他们。
柳叶说话也惊动了他们俩人，那俩人朝水清这边走来，约么三四步的距离停下，清秀的那个落落大方的作揖道，“周夫人，小子唐突了，周小姐久仰了！”
水清看他目清坦荡回以微笑的点头，“听说你今日上午去我们家找人了？”
“是的周夫人，在下姓“崔”名“幼夷”，今日去烦扰，想找令郎周连生求教指点一二，不过小子前晚亦有见识到周小姐对花灯诗风采，故而今日忍不住上门唐突令郎。”
水清心里疑惑不解面上也不显，“不好意思崔公子，我们全家马上要回府城了，我晚些时候回去会告知连生的。”
“太谢谢周夫人了！”崔幼夷恭敬的道谢完，开心的带着人远离了她们。
“崔姓？他不会是杨家街崔大官人家的公子吧？”柳叶皱眉看着人走远说道。
“崔府？”水清惊讶的看着柳叶。
“对呀三舅母，杨府的房子被新来的大官人家买去了，新来的大官人就姓崔，哥哥说他们崔府比原来的杨府官还大呢！”
水清闻言眼里闪过沉思，“我们回去吧！以后这边不来了。”
“嗯，”柳叶用力的点点头。
三人一路慢慢悠悠的回去了，晚间水清把路上遇到的事跟儿子说了一遍，“他会不会是你的同窗你不记得了？”
“不会，”泥鳅摇摇头看向弟弟。
“别看我，也不是我的同窗，管他是谁呢！明天我们就打道回府城了，”甜瓜不在意的挥手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