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洞虚入界，老奸乱局
平整的大云上，一面大约九尺的鉴照子从云气展界陡然一清！
“那就是你说的通了天眼的？”那人指这心神两分的越暲。
“是，”那之前离开的叱干罗志，原来的确有事，“这一看，他貌似心思不定了。”
老者眼波一转，看向了宗正：“宗正大吉……”
叱干自小长在他身边，对他再了解不过的：“穹老看出了什么？”
穹子与他言之师徒，实则同若父子，言语交谈舒怡不矩，“宗正对这个越暲有了怀疑，你看，他已经施展了【通幽】，这般操作若非他已经通晓遁法隔策之术，上方之辈岂非轻易察觉？
然而，他还是将其他人拉进了自己的术力，因为他察觉到越暲此时已经无法随意施展术法——力竭未复？否；身心不清？亦否。
术力不清。
何为不清？
——他力侵体。
但，难，非不能！越暲前时不能，全因心有他想！
所以宗正直接自己作术。
叱干虽然心性赤子，情慧可不低于他人，他当然明白：“这么说，他们已经试过了那幅挂轴。”
“阿头，你的做法不错，以你现今，若再进一步探查越暲，必然会被宗正家的小子发觉。”穹㫰一向唤他阿头的，“越暲并非开了天眼，他是见了星汉行礼。”他再一挥手，宽大的摆袖划过照面，那上面光影一转，竟显现之前几人在“照壁”周围的镜像！
不能见内，不代表不能见人之先。
“穹老，”其实，他没必要说的，“这越暲似乎隐藏了什么啊”，他看的出，穹㫰怎会不能。
穹㫰看着笑呵呵的孩子：“祝和宫的行事，一向思虑事先。”
叱干罗志刚刚已经听过一次了。
穹子看到叱干赶鹜身子灵光似亮起而消隐，挥手，收摄了那鉴照子：“你已经与我这多霅照月雲相合了身记，我们可以去了。”
寻思着，他们在这并非是为了等宗正一行出来，只是在为去什么地方，给这叱干赶鹜作着准备。
若是如此，那让赶鹜进这天下多年来几无人知、无人至的先古奇阵，为了什么呢？照宗正说法，他们还没到阵的中心，那叱干赶鹜呢？可是他也没拿的到那幅画卷啊。
但，不管怎样，这师徒二人真的好像不在乎这朗信地底的神秘了，恍惚中，阵载着两者的云，在天上云层中消失了。
遥远的章阳山上，一个女子向着天伸出了手，指长玉白，两目流转，霞霞地滴落泪雨。搭在双肩，罩住了半身的尺挡被风吹开了身，阳光正烈，却曜不尽此间凉薄，渐渐的，口角流出了血丝，这清冷玉人化了红，飘摇入了山石。
“天可怜见……”
天可怜见，可是又要怎可怜？
验证了消息的（对这地下秘阵，祝和宫难道真的一点由头都没有？）祝和宫人终究一应身全的回了国，甚至那几个庇护杨讼而失踪的也被找回，可是其他人呢？这几日，有多少人没了人生。
天可怜见。人可怜见？
“天佑我朝！”这是云昭祭祝所测国通，“天朝将国运大盛，伯老进世！”
“年又三，鼓山神祝降；又廿，兵主嗣。”云昭西南方落地，卜言皆出一言。
……
不知是从哪日起，这天下间竟然多出了一堆能卜可算的卜占，更离奇的是，多数皆准！
乡间算师，算出人丁家事，庙堂太卜求尽国运军情。
怎会如此？难道之前竟然无人能占？
示伯之上隐隐领会到这年云昭动乱中有关，反而不敢细究；可有些自认机慧之徒，倚仗前帆卜占之能，欲亏天机，反照得人亏运倒！
这一下，反倒流出了天机不可泄露这般说辞。
当穹子与叱干再次现身人世，天机不可测，渐渐成了天机不可泄露。穹㫰那时察觉真相，也已经晚了。
三年后，云昭前泛算谶一一应验，即便缠有矛盾两者，故而只应其一，却不能影响卜算之能在术师的比重。
可那时，七成国已经开始准备攻打郎信国了，离奇赫人的是，上至各国庙祭，下到民间算命，无一占得……
故而，在那时才回来的穹㫰在其后百年只能韬光养晦，无力搅动乾坤。及他寿终，仍是此想。
这师徒二人去了哪里呢？
他们去了那本该崩塌消解的“虚妄世界”，巫祓的世界！
好大的魄力，好强的神通！
那本该是毁没了的世界，他们竟然进去了！
姜中府，是第三个发觉的，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巫祓也发觉了。
“是穹㫰。”姜中府的话，大多是定句。“你那世界，本就算低了此间一阶，你毁灭经纬以杀，喾气一入界，断绝经络，又在回世时心念落下，让那世界有了一丝实体。可是这样一来，那界便更低了一介。”所以，不仅去了，还带了人去；穹㫰有些本事。
“……”巫祓这次没有回应。
看着又投入纠察中的巫祓，姜中府有些疑惑。
很快，巫祓心神隆回了体内。
“怎么？”
“有些不对劲。”巫祓从开始就有疑，这一勘探，更加郁结：“那孩子生有十年，他那一身仅有，我竟然不曾察觉，”眼波流转，有所意会：“直到今时，他已然落入翰琅，却气息直逼前来。”
“这不正是证明？”姜中府左手自身侧后伸，后转身左上按：“你看到了什么？”
那手按上虚空，无色无体转为无色有体，一面人世镜照出那婴孩——
“因为他在今天之前，都不算是生人。”巫祓此时心中经纬有了变化：“恐怕，天帝……”
有些话不要说尽了。
姜中府是听出了的：“天帝果然全识算尽，可惜，他漏算了你；或许他算到了，也说不定……”这样一来，他这谶语，就有些扰人了。
“穹㫰这一去，恐怕在天帝的计划里。”巫祓当也知晓了：“那个孩子，穹㫰是当孩子养着的。”
“而现在孩子大了，也就不会再当孩子了……”
不当孩子了，那是当什么呢？大用之才自当大用。
“这孩子呢？”姜中府更关心这孩子：“什么时候才不是孩子呢？”
“那就看我们的本事了……”
天帝有谋，吾等又非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