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报

顾晓丹和唐毅都站起来：“怎么回事？”

“他到现在也没有回家。到处都找过了，也没见到他。有人说，看见他和孟凯在一起。”海椰拉起孟凯，“他什么时候和你分开的？”

“我不知道。”孟凯有点儿口吃，“我……我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屋里了。”

“你别急，他也许到谁家去了。这儿地广人稀，一时联络不上也有可能。”顾晓丹宽慰海椰。

“他明天要送货到三亚去，今天晚上装车。这可是好大一笔生意。我伯母都急死了。”海椰跺脚，“平时我伯伯不是这样的。”

唐毅捅捅孟凯的胳膊：“你想想，顾伯伯跟你说什么没有？”

“没有啊。”

“再想想，使劲儿想。”唐毅撇嘴，“说不定他的话里有线索。”

孟凯咬住嘴唇，差不多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唐毅忙拦住他：“想不出来就算了，别自虐呀！”

“我想起来了。”孟凯眼睛一亮，“我昏过去以前，顾伯伯说：‘这海豚好奇怪，李常肯定愿意出大价钱买。’”

“李常！”海椰眉头立刻锁成“八”字，“又是他！”

“既然和李常有关，我们去找他，说不定他正和你伯伯喝酒呢。”顾晓丹凡事愿意往好处想。

“那样倒好了，就怕不是。”

“反正待着也是待着，我们去找李常好了。”唐毅劝海椰，“要不是啊，你急白了头发也没用。”

“可是你们知道李常住哪儿吗？”

“红树林那边。不对，是半月湾。”唐毅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来带路。”

幸好海椰还清醒：“你带路？那我们肯定要在海中流浪了。我找熟悉那边的人去，你们等着。”

“要我们一起去啊？”唐毅指着自己的鼻尖问。

“当然。”海椰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有你们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安心。”

半个小时后，海椰和顾晓丹几人就登上一艘小船。开船的人是海椰的一个表兄，海椰的另一个表兄掌舵。这两个人都很熟悉半月湾的水域。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南中国海上的星光温柔而明亮，夜风也特别柔和。如果没有顾望海的事情，这一夜会非常美丽温馨。

小船很快靠近红树林。正是涨潮时候，红树林只有葱茏的树冠露在海面上。那些树冠在夜色中千形万状，很像传说中的鬼冢。唐毅本来想说两句鬼话吓唬大家，但是海椰紧紧靠着他，在他胸前温柔地呼吸着，他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李常的木屋亮着灯。小船一靠近，海椰第一个冲上栈桥，她的一个表兄和唐毅随即跟上去。屋里没有人。海椰咒骂着出来，对顾晓丹做了个手势。

“他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唐毅问。

“实验室！”顾晓丹和海椰同时叫道。“你怎么知道？”两人又同时询问对方。“他自己说的。”她们几乎同时回答。这默契使她们开怀大笑，稍稍缓和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小船返航。海水的颜色污浊了。孟凯伸手到水里去，再拿出来时，他满手都是刺眼的血红色！“我，我的手！”孟凯看着手，动都不敢动，“我的手！”

海椰也将自己的手伸进水里又拿出来，她闻了闻手里东西的气味：“赤潮来了。”

她的两个表兄都叹气：“这下子完了，又出不成海了。”

“赤潮很厉害吗？”顾晓丹问。

“厉害！赤潮一来就是好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这种红色的是夜光球藻，它繁殖得可快了，一下子就能把海面全占据了。海里面的鱼呀，珊瑚呀，得不到阳光就会死掉。”一个表兄解释。

“没有什么根治方法吗？”顾晓丹追问。

那个表兄一耸肩膀一摊双手，表示毫无办法，只有听天由命。

“没有什么特效的办法。”海椰说，“我们快走吧。别把海藻绞进发动机里去，否则就惨了。”她催促开船的人。

“知道了，你们坐稳。”

小船箭一般劈开水面，向渔村方向疾驰。孟凯坐不稳，跌到顾晓丹怀里，顾晓丹抱牢他。唐毅扶住海椰，海椰的头发擦着他的脸，他闻到淡淡的皂角香气。“你用什么洗头？”他问海椰。

海椰说：“我就用皂角洗头液。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很好。”唐毅一时脸红了，幸好晚上谁也看不出他的脸色，否则他可就丢脸丢大了。

回到码头，海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顾望海仍旧没有回家。海椰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表兄们叫人开摩托车一路呼啸着将他们几人带到李常的实验室。这是临近海边的一栋二层房子，周围没有住户，只有这房子孤零零地峭立在夜色里。虽然夜已经深了，一楼的房间仍然亮着灯。

海椰跳下摩托车就上前敲门，唐毅紧跟在她身后。几分钟后，门开了。董穆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你看见我伯伯了吗？”海椰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

董穆点头：“看见了。”

“啊！”海椰兴奋地大叫，“他在哪里？”

“是谁在外面说话？进来吧。”李常走过来，借着屋檐下昏暗的灯光，他看清海椰这一群人的面孔，“有北京客人呀，欢迎欢迎，进来说话。”

海椰不愿意进去：“我是来找伯伯的，您今天见过他吗？”

“见过。他出海去了。怎么，没告诉你们吗？”

“出海？”海椰莫名其妙，“怎么也不通知我们？”

“进屋说话吧。”李常笑容满面，热情地说。

茶在小巧的瓷杯中飘香，鱼干在烤炉上“嗞嗞”地响。几个年轻人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眼前笑容可掬的主人。

“下午顾大叔来找我，说他有一些很好的鱼类标本，问我要不要。还有一条海豚。海豚是非常宝贵的，我当然立刻买下，并说如果还有，我愿意重金收购。顾大叔说野猴岛那边朋友手里还有海豚，马上就去给我取。”

“野猴岛，那应该早回来了。”海椰更着急了。

“也许，他留在那边喝酒了吧。”李常笑。

“那也该给个电话呀。”

“你别急，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野猴岛找。”表兄们说。

“这一起赤潮，出海都不方便了。”海椰想到海水的颜色，心里更加不安。

“赤潮又来了吗？这次间隔期真短。”李常喝了口茶，并不吃惊，“你伯伯不会有事的。”

海椰想想，除了等待，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接过董穆手里的茶。顾晓丹却自己拿起茶杯，连董穆的手都不敢碰。

孟凯想到一个问题：“李叔叔，那么斑点在您这儿了？”

“斑点？”

“就是顾伯伯卖给您的海豚。”

“在呀。”

“那么，”孟凯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我能见见它吗？”

“可以。”李常什么时候声音都是那么平静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