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破渊空间站
汇殷彻默默操纵银刃号旋转着躲开迎面而来的小行星，它们来势汹汹地高速冲过来，却无功而返。
她才刚刚离开不到二十四小时，汇殷彻就觉得自己已经不习惯这种孤独了。
明明在此之前，他自己一个人在宇宙间飘荡了近五十年。因为一个小丫头短短五年的陪伴，就已经让自己失去孤独的适应力了吗？
汇殷彻批评自己。你退步了，汇殷彻。你的身份和职责不允许你这样做。
眼前豁然开朗。汇殷彻已经冲出了量子小行星群，再按照航线前进一段时间，就会进入破渊空间站的领域了。
破渊，索格尔星系内无所属势力的自由空间站。起先，它由无数架废弃的飞船堆砌而成，堪称一座大型废墟。自一个黑帮在这里扎根之后，废墟开始被慢慢改装，随着时间流逝和不同组织及人员的加入，破渊空间站已经成为索格尔星系内数一数二的大空间站。
在这里有极佳的宝物或违禁物品流通，驻扎着一些著名技师，也是一些罪犯和偷渡的地外种族的藏身之地。各种店铺林立而起，各种肮脏的交易，从性到政，破渊空间站都见证过。
汇殷彻在这得到的第一个教训就是“黑市商人真是个难缠的物种”。当他打算付钱买下那副手部装甲时，那商人突然坐地起价，汇殷彻只好无奈地耸耸肩，然后干掉了他所有的保镖。
最后他成功用原价买下了那副装甲。为这事，阿德尔还嘲笑了他一顿。
而他此行的目的也是去见阿德尔，支付他的报酬。
破渊空间站形似一把剑插入一具躯体，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但可能是受空间站内部氛围影响，破渊的外围总是游荡着掠夺者和传教士。掠夺者们拉帮结伙，通常三四个飞船为一个团队，寻觅落单的飞船进行劫掠……比如自己这样的。
汇殷彻盯着作战屏上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三个光点。他原本就不稳定的情绪现在变得愈加暴躁。
汇殷彻在之前统共遭遇了不下十次的劫掠者，每次他总是速战速决，直接用银刃号的舰载炮炮轰他们的舰船。银刃号的舰体经过高层们的改装，舰载炮的威力也不是一般的大，对付三流劫掠者的飞船两轮发射基本上就可以消灭得干干净净。
要是有手脚特别快的爬上舰体想强行进入战舰，他就不得不开启弹射护盾。这东西实用但非常耗能，比普通护盾的耗能多了两倍不止，汇殷彻可不想浪费这可能派上大用场的护盾。
但还有更简单的法子。汇殷彻起身拉下作战操控板，准备启动电磁轨道炮。只要用电磁炮直接击穿舰船核心，将会节省用舰载炮打穿舰船护盾的时间，大大加快进度。
只是核心一般都隐藏在舰船的结构深处，一般的炮弹很难有那个穿透力。但银刃号装载的也不是普通的炮弹，毕竟……
汇殷彻耸耸肩。整年整年在宇宙里跑任务，确实有权利要求高层们注重自己的安全问题，兼之他在协会内部的地位，他的舰船上装载的弹药是目前协会内研制出威力和穿透力拔尖的弹药。
正当汇殷彻准备把操控权转到自己手里时，手腕上的联络手环显示有通讯访问。访问人显示未知，他猜可能是对面的舰船发过来的恐吓音频。
偶尔愉悦一下心情也无妨。像破渊空间站周围的掠夺者还是太嫩，威慑手段除了视频就是音频，汇殷彻以前还听过用诗朗诵口气念的恐吓音频，差点没给他笑断气。
汇殷彻拖了一个窗口进行文件杀毒，然后摁开音频。同时，他释放舰船护盾，操控轨道炮对准了面前的掠夺者战舰。
“兽化程度高达40％……”
“平常的转基因人只有10％到20％的兽化程度，怪不得终武大人要咱们好好培养。”
“嘘！！你不想活了吗！这种话……”
“……”
致溟朦朦胧胧睁开眼，恍惚间觉得周围都是人说话的声音。她撑起自己的身体，忽然感到左手被拉扯，抬手一看，手背上连着输液管，一直延伸到上面装着透明液体的输液袋。她的右手也挂着吊瓶。前胸后背都被包上了纱布，一动身体还在隐隐作痛。致溟记得自己脸上好像长出了羽毛，她抹了一把脸颊，凸出的黑色的筋络已经消失不见。
“她醒了！快报告无韵老师。”一个声音忽然大了起来，紧接着是纷沓的脚步声。
致溟没吭声。她记得自己刚刚在基因激发，然后是意识模糊，可能是晕过去了。
基因激发已经结束了？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一个人掀开致溟床边的帘子，却不是无韵。
是一个短发的少女，身上穿着劲装，看见致溟惊愕的目光，她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坐在了致溟床边。
致溟沉默着注视这个和自己一样是黑发的少女。她主动伸出手，握住致溟冰凉的手。
“我是赤银，你的队长。致溟，你将要入队了！”她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充满活力，一听就能让人的心情好起来。“还有两名队员在等你。”
“我要……入队了？”致溟第一次接触到队伍的概念。
“对啊。暗部都是以小队为单位行动的。”赤银点点头，“咱们的编制是诛杀团五号队，以后你就是诛杀五号的队员了。”
正在这时，无韵也掀帘子进来了。她手里抱着一摞报告，一进来就把它们都摞在致溟腿边。
“你们两个已经碰头了？”无韵笑着说。“致溟，你的基因激发很成功，再在病房里躺两天就可以入队了。在这段时间里……”她拍了拍那一厚摞报告。“这是你基因激发的详细报告，可以看看。”
“那我入队后……要干什么？”
“要被魔鬼训练。”赤银抢先一步说，“但我已经听无韵老师说了，你很厉——”
无韵的手带着残影敲了一下赤银的头，赤银呜咽一声，乖乖缩回去坐着了。
“确实，要先经过训练。队长的内部训练和教官的集体训练要同时进行。”无韵道，“你要做好准备，训练是非常严格的。”
在晚上，致溟一个人坐在病床上，聆听着周围机器运转的嗡鸣声。她踮着脚尖下床，脚碰触到冰冷的金属地面，寒意从下蔓延到全身，像一尾凉凉的小蛇顺着脊背缠绕身体，致溟感到绝望而无法呼吸。
她清晰地意识到，“他”不会来找自己了。
显而易见地，新的生活开始了。
没有“他”的、一个人的生活。
汇殷彻没有伪装，在直接击毁了面前那艘战舰后，剩下两艘居然主动撤离，这让已经准备好摧毁所有战舰的他节省了一部分弹药。
曾经他也为这种几乎是蛮横的行径自责过。但确实，在残酷而浩瀚的宇宙间行凶，在法律的真空地带左右横跳，掠夺者们就要做好时刻被击毁的准备。
有仁慈之心是没办法活太久的。
汇殷彻没有拖泥带水，直接把目的地定位在破渊内最著名的战甲制造行。他把银刃号停泊在距制造行最近的停机坪内，制造行的人会保证在这里停靠的战舰的安全。
汇殷彻整顿了一下仪容，脸上重新浮现出他招牌的戏谑微笑，一句话都没说，大步流星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向脸上带笑的迎宾小姐出示了阿德尔给自己的信物。
“我见阿德尔。”
制造行的最外围销售的都是重型战甲，是那种一穿上就告诉敌人“我可是穿了战甲哦”的笨拙款式。越往制造行里走，款式就越偏向轻型战甲。而一般客户根本进不去的内堂，出售的都是由阿德尔亲手打造的款式接近日常服的战甲。
阿德尔在锻造界颇有造诣，是官方认证的五名顶级锻造师之一。他也是这家远近闻名的战甲制造行的总负责人，是这里技术最精湛的工匠。相传他能把一件战甲打造成普通日常服的样子，功能丝毫不比重型战甲少，让穿上的人既舒适又能随时战斗。
凭着阿德尔这一身技艺和在锻造界内至高无上的地位，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而能拥有他贴身信物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锻造界业内的高手或操纵风云的政客。
领路者敲敲门，还没等他报告来者是谁，里面就传来一位老者暴躁的吼声。
“出去！我忙着呢，不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