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话：生存之道

“曾经的我总是在想，活着还是死去？如今的我只是在想，京东还是淘宝？”刚起床的周涵薇发了这条QQ说说，刷牙洗脸之后就抱着手机离开了廉租房。夜幕刚刚降临，可这对于涵薇而言却只是新一天的开始。

周涵薇不知道该吃什么，常去的快餐店已经关门，听说老板已经回家过年。周涵薇边走边看手机，也不知走了多远，但天气还好没有下雨或者下雪。看到一家烧烤摊，四周被塑料布围住，想来到哪里吃不会太冷，于是周涵薇快步向烧烤摊走去。

进入烧烤摊之后，周涵薇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到里面的人不多，心里也舒服起来。周涵薇拿出香烟抽了起来，面对过来招呼的韩昀她淡淡说了句，“来碗炒粉，多放点辣椒。”韩昀轻轻点头，告知自己爸妈之后就在周涵薇附近的桌子前坐下，同时韩昀也拿出香烟抽了起来。周涵薇仔细看了看韩昀，然后轻声问了句，“你……你是这里的服务员吗？”韩昀也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嘴上忙解释起来，“咋说呢，这是我爸妈开的烧烤摊，我就是过来帮帮忙而已。我也在忙别的事，就是在这里给一些初中生补补课，不过收费比那些辅导机构要低。你看我抽的烟，也就是几块钱的红塔山，没办法，烟瘾大了，抽贵的烟又舍不得。”

周涵薇听后有些感触，看看了自己指尖上的烟，然后苦笑着脸轻声说道，“我，我这也是几块钱的烟。以前刚抽烟的时候，买那些二三十块的女士香烟。可是抽的都是钱，而且劲太小，心里的事放不下，也就该抽几块钱的粗烟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没别的本事，也吃不了工厂普工的苦，家里又要我赚钱，所以我也只能做些皮肉生意。你……你会看不起我吗？”韩昀急忙摇摇头，然后看着周涵薇认真地回道，“没啥看不起的，毕竟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就拿我来说吧，都已经二十五岁，可是女朋友都没有一个。最近有几个女孩向我表白，可是她们并非真的喜欢我，不是为了我爸妈的钱就是想和我玩玩。人活在世上，先要生存，然后再琢磨把日子过好。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你也看到了，烧烤摊的生意一般般，也就赚个生活费。我现在运气好搞得到一些学生过来补课，可是以后呢？这也不是长久的事，说到底我还是要另谋生路。我叫韩昀，不知道你叫什么？”

周涵薇这些年来第一次看见别人用真诚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开心，笑颜如花的周涵薇迅速回道，“我，我叫周涵薇，你可以叫我涵薇……抱歉，我……很高兴认识你，可是你真的不介意吗？”韩昀再次认真摇头，然后看着周涵薇坚定地回复，“我当你是朋友，怎么会介意呢？以后希望你常来这家烧烤摊吃饭，也算是照顾我家的生意。你也可以叫我寻风，这是我的乳名哦！我都告诉你乳名了，说明我是真心想结交你这位朋友的。”

周涵薇备受感动，双眼有些发红起来，然后轻声问了一句，“那你可以坐在我身边吗？我有一些话想告诉你，憋在心里会难受。”韩昀没有多想，就起身坐到了周涵薇身旁，然后满脸微笑看着周涵薇。周涵薇也看向韩昀，正在此时韩昀的母亲把炒粉送了过来，并且给周涵薇倒上了热茶。韩昀母亲瞪了一眼韩昀，韩昀便急忙对着自己老妈说道，“妈，这位客人有些不开心，有话对我倾诉，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等韩昀母亲离开之后韩昀便向周涵薇解释了一句，“涵薇，我妈觉得我跑到你身边坐下有些失礼，所以才瞪了我几眼，可我又不是登徒浪子，所以你不要介意哦！”周涵薇轻轻摇头，然后低声向韩昀说了起来，“没事，咱们都是朋友嘛！高中毕业之后我进厂干了几个月，但是生产线实在太累，而且赚的钱太少太少……那一年我爸爸确诊肝癌晚期，妈妈和我到处找亲戚借钱，可是没几个人愿意借给我家……最后我爸死了，我妈也因为我大伯、二伯那些人一些扎心窝子的话想不开喝了农药……我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现在读初二，但是成绩不太好，妹妹现在读六年级，她成绩还不错。我一个人养三张嘴，每个月月底都要给他俩寄去生活费。不过弟弟妹妹蛮懂事，在家里会相互照顾……在工厂的话我可能勉强可以支撑过去，可是她俩上了高中、大学，又咋办呢？我尝试过找一个男朋友，希望他和我一起养活弟弟妹妹，可是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傻瓜。一个女孩子，只能靠自己才能生存下去。我有时就在想，为什么有些人就能一家安康、为什么有些人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在最困难的时候睡大街、捡垃圾桶里面的瓶子拿去卖、甚至去垃圾桶找别人扔掉的食物……哎，活着好难。可是我还是撑了过来，我没有饿死，也没让弟弟妹妹饿死。我下海之后，虽然不大体面，但也算有吃有喝并且有钱在网上买些东西。我给弟弟妹妹在网上买了十几块钱一条的裤子，他俩收到后都高兴得哭了！穷，穷真是太可怕了！啊……好开心啊！和你说了这么多，心里就不再难受，那些就是我的生存之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其实我也不想一直干下去，不过干别的我很难继续撑下去。我也不是大学生，也没有健在的父母或者一家属于自己的店……我有的时候一天洗二十多次澡，可是我已经发现，无论我洗多少次澡，大多数人还是打心底里嫌我脏，那些寻欢作乐的男人也是，他们来之前或者走之后，在心底里都是鄙视我的。可是我不在乎，也看淡了！寻……寻风，你会觉得我脏吗？”

韩昀急忙摇摇头，眼神里多了一丝惋惜和感动，再点上一支红塔山香烟之后，又对周涵薇会心一笑，然后低声细语向她回复，“在我心里，你是全世界最干净的人。我吃过苦，能理解你的遭遇。我以前相亲屡次失败，上个街也会被路边的大妈看不起，那种鄙夷的眼神我忘不掉，但是我也学会了看淡那些事情。自己在乎的人——比如父母、弟妹，亦或者女朋友，照顾好他们，做事情问心无愧，那就无憾此生了！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作为朋友可以帮你的，你可以自己选择以后要走的路……当然作为朋友，我更希望你换个工作，毕竟不必再面对太多不喜欢的人……其实我也想过，以后好好经营这家烧烤摊，虽然赚不了大钱，但也能维持生活。有机会咱们一起出去旅游哦，看看风景散散心，蛮不错的！”

“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之后韩昀加上了周涵薇的微信，而周涵薇也开始认真吃起炒粉来。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面孔走进了烧烤摊，正是王香美跑了进来，她四处寻找韩昀，看见韩昀之后就快步在韩昀身边的座位上坐了起来。

韩昀有些吃惊，急忙问了起来，“阿美，你不是坐飞机回香港了吗？”阿美转了转眼珠，然后瞥了一眼周涵薇，有些失落地看着韩昀，嘟囔着小嘴不开心地说了起来，“公司临时让我留在这里，暂时我不需要回香港……你也是的，我刚离开你不久，你又搭讪新的女孩，真是花心大萝卜！哎，亏我对你一片真心！”韩昀却叹了一口气，看着阿美有些无奈地说了起来，“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位客人有些心事要和我谈，所以我和她谈了一会，觉得蛮说得来，就交了朋友而已。再说了，我又不是你男朋友，说不上花心大萝卜吧！不过阿美，你以后不要乱想了哦，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可不能再熬夜！熬夜对你身体不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有美好的未来。现在思雨也快走了，李芳也不是真的喜欢我，至于你的话……其实你条件很好，家里有钱还长得漂亮，算是白富美了吧！可我韩昀长得不帅，家里也穷……其实我也不想耽误你青春，我相信最适合你的男朋友应该是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就拿这个抽烟来说，你受得了一个老烟枪吗？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就抽得起几块钱的烟。烟酒都沾，算不上好男人。”

阿美听后却开心起来，还抢走韩昀手中的烟，然后自己抽了一口，果不其然被呛得咳嗽起来，可是阿美没有认输，继续抽着并且乐呵呵地对韩昀说道，“既然是普通朋友，那就好！你也知道李芳和凌思雨并不是真心喜欢你，但我也不是只想和你玩玩而已。你让我心动了，我对你有感觉，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就好……你有钱没钱我都不在乎，咱爸会帮我们的。我可不喜欢那些二代，一个个趾高气昂的，嫁给他们就像古代的联姻，而且那些人家里的规矩好多好烦……何况我真的很爱你，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想你整个晚上睡不着觉了！韩昀，你要咋样才相信我是真心爱你、要咋样你才愿意当我的男朋友？”

这让韩昀有些为难起来，周涵薇也深感自己在一旁当电灯泡不太好，于是迅速吃完炒粉，结完账之后就对韩昀轻声说了一句，“你要问清楚自己的内心，当然这位姑娘确实蛮爱你的，好好珍惜哦！那不多说了，我先回去，拜拜！”

“拜拜！”韩昀说完之后周涵薇快步离开，心里也开始想起韩昀的建议。

“我们出去边散步边谈清楚吧！”韩昀拉着阿美离开了烧烤摊，边散步边抽着闷烟。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两个人一直没有交谈。

阿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从韩昀身后紧紧抱住韩昀，然后认真地说：“反正我这辈子非你不嫁，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去当尼姑……就算当了尼姑，我也要天天找你，烦着你闹着你，不许你娶别的女孩。虽然我是一个富家女，但是我对感情很认真的，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倍感亲切，稀里糊涂亲吻之后我的心一直怦怦乱跳。昨天你陪了我一天，今天早上我们还在同一个被窝里，你睡着的时候我一直呆呆地看着你的脸，我在幻想好多好多我们之间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我想到自己穿着雪白色婚纱，和你在教堂接受神父的祝福，然后一起去欧洲度蜜月，去维多利亚港拍结婚照，去马尔代夫体验二人世界……我真的很爱你，希望你不要犹豫不决，就……就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韩昀听后也备受感动，心里这才明白阿美是真心喜欢自己，而自己先前的想法确实有些自以为是，但韩昀也明白自己配不上阿美，心里就觉得自己是一个烂人而已。可是韩昀没有说出这些想法，毕竟他不再忍心让阿美失望或者伤心。韩昀转身认真地看向阿美，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然后真诚地说了一句，“那好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以后你要乖乖睡觉，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了！”

“好哒！我以后就叫你臭宝贝，你就叫我大宝贝或者阿美。咱们好好抱一次亲一次，算是正式拍拖的仪式！”说完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接吻之后韩昀也心跳加快起来，而阿美用尽浑身力气紧紧抱住韩昀，嘴上也不忘念叨，“永远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永远要在一起！”

天空中飘起小雪，雪花落在二人头上，很快二人头上白茫茫一片，可韩昀和阿美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冰冷，反而内心开始炽热起来。韩昀收获了爱情，眼前的阿美成为了自己的女朋友，心里一瞬间踏实起来。

一对情侣在街头不顾风雪接吻，很多路人用手机拍了这一幕，甚至发到了微信朋友圈。十几分钟之后，二人结束接吻，牵着彼此的手向烧烤摊走去，雪夜下的这座城市看起来更加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