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到别墅，沈尉辉就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叫人看不清是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目养神。
“沈总？”宋景试探着叫了一声。
沈尉辉依旧闭着眼，淡然地问：“怎么样了？”
“没找着道哥，郭曼那边，已经搞定了，三天后交货……”
“哦？”沈尉辉睁开眼睛，狐疑地看了宋景一眼：“你说，阿道会去哪里？”
“不知道，如果您不放心，我去取消了这场交易……”
这就是宋景与陆道的不同之处，陆道对沈尉辉的命令总是唯命是从，即使听出了沈尉辉的弦外之音，陆道也总是装作什么都不懂，说白了就是等级界限很明了；而宋景不同，宋景名义上虽是帮沈尉辉做事，在行为处事上却从不卑躬屈膝，任何事情总是挑明了说，一副爱干不干的样子。如果把宋景和陆道比作两匹马，陆道是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而宋景，则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前者可以所向披靡，而后者虽不可控，却往往会带来更多的惊喜，或是惊吓。于沈尉辉而言，用宋景，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就满盘皆赢，赌输了，则满盘皆输。
“你觉得，这场交易该不该继续？”沈尉辉问。
“悬，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阿道？”
“不仅仅是道哥，还有郭曼。总觉得她不简单……”
“她后面有人……”
宋景诧异，沈尉辉，竟然知道吗？不过沈尉辉接下去的话又否定了他的猜想：“只是不知道，她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两人在夜色中寂静了许久，沈尉辉似乎在考量该不该继续这场交易。
“你先回去休息吧，忙了这么多天也累了……”
“嗯……”
这一次交易，是这么多年来数量和金额最高的一次。沈尉辉原本打算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如果说先前在缅甸的一切是郭曼搞的鬼，那么一切，似乎就顺理成章了。郭曼搞垮了鬼三，替代了鬼三；而陆道，遭到了沈尉辉的怀疑，沈尉辉身边，便只剩下宋景；而宋景，又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可前者还有迹可循，后者又该怎么解释呢？如果他此刻取消了交易，对郭曼而言，又有什么利益呢？
第二天，宋景从房间出来，沈尉辉依旧躺在泳池边上的躺椅中，不知道是他一夜未睡还是睡了又起了。宋景走近，沈尉辉起身说：“你先去把阿道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郭曼那边，现在交易太冒险，就先停一停吧……”
宋景心里觉得荒唐又可笑，父子两在他面前相互算计，就好像流淌在彼此身体里的血液断了流，成了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宋景转身之际，沈尉辉叫住了他：“对了，有空你跟小恺说说，不要一天到晚老在外面瞎混见不着人影，你的话他还是听一点的……”
宋景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依旧觉得可笑。
出去后他拨通了沈星恺的电话：“沈总要见陆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星恺不慌也不忙：“我都跟你说了，陆道被我埋了，就在我别墅的后山。不信你自己来挖……”
“好，我现在就过去……”说实话，陆道的死，宋景是不相信的。陆道跟了沈尉辉这么多年，于沈星恺而言，一定是一个很好的筹码；陆道的嘴里，一定会有沈星恺想知道而无法知道的信息，所以宋景相信，沈星恺不会那么轻易就弄死陆道。
“景哥，你这三面间谍的身份，累不累？我看着都替你累，要不然你索性来帮我做事，我保证，不会是伤天害理的事……”
“你爸叫你没事别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混……”
沈星恺大笑了起来：“瞎混？景哥，我这可是在做正经事，老头子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沈总说交易取消……”宋景直入主题，跨上了机车。
沈星恺很自信地笑了起来：“相信我，他不会取消的……这一次交易他筹谋了很久，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你知道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一次的诱惑这么大，他怎么可能放弃……”
宋景觉得，那个年少单纯的沈星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可就在出发云南的前一刻，宋景明明都还在怜悯沈星恺……
宋景在后山找到了陆道，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宋景上前检验查看了一番，眼前的尸体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征。
“为什么杀他？”宋景沉了沉眼问。
“他是老头子的得力干将，没了他，老头子做事都畏缩了……”
“那是你爸……”
“那又怎么样？我这也是为他好，他现在收手，总比在监狱里蹲到死来得强吧？”
这时郭曼拿着刀子上前，砍下尸体的一条胳膊装进一个袋子递给沈星恺。沈星恺又把装着胳膊的袋子交到宋景手上：“你拿回去交差……经得起检验……”
宋景接过断臂：“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说的，是交易的事吧？”
既然沈星恺不希望沈尉辉有这样的交易，又为什么要这场交易如期进行？宋景隐隐觉得，沈星恺并不是想要停止沈尉辉交易这么简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警察，就应该明白，我的目的就是要将他绳之以法，他蹲监狱或是枪决，都是国家说了算……”
“明白，当然明白，你放心，我跟老头子不一样，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当沈星恺说出“奉公守法好公民”这几个字的时候，宋景不寒而栗。
拿到手臂之后，沈尉辉果然决定还是继续那场交易。尽管宋景再三劝说，沈尉辉都决定赌一场。
交易发生在三天后的一个码头上，四下无人，只有树林里的一些鸟叫和虫鸣声显得异常兴奋。
来的人还是郭曼，一个人，从机车后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手提箱：“东西都在这儿了……”说着，走上前把箱子交到了宋景手上。
宋景将箱子在沈尉辉面前打开，纯白色的粉末装在透明的一百个塑料袋里。沈尉辉打开了其中一个，用手指沾着舔了舔，验了验纯度。
“不错……”
宋景合上箱子，把手上自己带来的手提箱交到郭曼手上。郭曼打开箱子，箱子里整齐地排列着几十沓美钞……
钱货两清，宋景突然截住了郭曼。郭曼有些意外，想要逃走却被宋景盯得死死的。
“沈总，您这样就不道义了吧？”
“你老板动了我的陆道，我动你，算不得不道义……”
正当宋景擒着郭曼要走的时候，从暗处冲出十几个持枪的男子，指着宋景和沈尉辉。郭曼从宋景手中挣脱出来，嘲讽着说：“沈总，你以为这么大的交易，我会单枪匹马就来了？相信你也不会吧？把你的人叫出来吧，要么咱们刚一架，要么，就各取所需，各自回家……”
可就在这时，四下亮起了一片光，恍若白昼。沈尉辉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竟又有警察来劫胡。他抓起手提箱连忙想要逃，却不知被谁一脚踹在了地上。这一次的警力，是缅甸那次的好几倍，就像一张紧密的渔网，撒在水中，没有一条鱼可以漏网。
人赃并获，沈尉辉和郭曼，一个都没有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