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基金定投的意外亏损
因为曾在券商工作过多年，所以常有人问我怎么炒股才赚钱。无论熟人生人，我往往都会给一个万金油式的答复：“炒什么股啊，散户大概率会亏损，坚持定投指数型基金好了，又省事又能赚钱。”结果有一次“翻船”了，遇到一个定投了近10年几乎没赚钱的极端案例。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非常认真地研究了这个案例的定投组合，发现非常有代表性。
首先，值得赞扬的是，这位投资者真的踏踏实实、不离不弃地定投了近10年，这在国内的投资者中非常罕见。我和不少银行的朋友沟通过，在银行能持续定投5年的投资者极少，大部分投资者都因无法接受长期亏损或长期不赚钱而中途放弃。但为什么这位投资者定投10年了几乎没赚钱？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基金选得不大好，基金经理水平一般，跑输了行业平均水平，但也基本和指数涨幅差不多；最关键的是第二个原因，投资者一直持有，从来没有止盈过，这也是本文的重点。
基金定投本质上属于一种被动投资。想长期战胜通胀，只有股票（过去10年房产也可以，未来10年就不一定了）可以。全球范围内，股票都是战胜通胀的重要工具。耶鲁大学教授、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罗伯特·希勒统计的美国市场近200年的真实回报显示：美元的现金价值从最开始的1贬值到2011年还剩0.052，年化收益率是-1.4%；黄金的年化收益率是0.6%，基本保值；长期债券是3.5%；股票是6.7%，如图1-8所示。
图1-8 2002—2013年美国市场的真实回报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Shiller。
但为何大多数股民不赚钱？因为绝大多数人不具备择时能力，都是高买低卖，能长期、稳定获得超过10%年化收益率的股民不多。如表1-6所示，错过涨幅最大的40天，平均报酬率居然少了近20%。
表1-6 短线进出反而容易错失长线报酬
注：1.数据来源：Choice数据。
2．采用1996年12月16日—2009年12月31日共13年数据。
此外，在投资中，情绪管理大多数时候比技术水平更重要。大多数人在巨大的市场波动中被甩了出来，有的是赚多了害怕而卖早了，有的是亏多了承受不了而卖早了，问题都出在情绪管理上。尤其在市场底部的时间越久，投资者亏损额、亏损比例、心理压力都会相应增大。定投作为定期、定额的长期投资策略，市场底部时间越久，亏损额、亏损比例反而会不断减少和降低，内心的煎熬相对容易克服，因此，定投的主要难点在于坚持。
所以，对于不具备择时能力的绝大多数普通投资者而言，通过基金定投往往有可能获得超额收益。对这种投资方式的盈利进行归因分析可以发现，概率因素大于运气因素。这种“反人性”的策略相对而言会让投资者的内心舒服一点，因此有可能坚持到赚大钱的那一天。
那么，基金定投盈利的逻辑是什么？即：假设GDP长期增长，股市也随之增长，放弃择时，持续买入，止盈不止损。可惜很多人只记得这句话前面的部分，忘记了最后的“止盈不止损”，才导致定投不赚钱。
先用两个案例来加以说明。先看第一个案例。
2000—2012年的东京日经226指数走势和定投收益情况如图1-9、表1-7所示。
图1-9 东京日经226指数
数据来源：Choice数据。
表1-7 2000—2012年定投收益率
数据来源：Choice数据。
这是个非常有意思的案例，2012年的低点与2003年的低点差不多，但2012年居然亏得更多，这可是定投了12年啊！
再看第二个A股的案例。
以中证500ETF（510500）定投为例，如图1-10、表1-8所示。如果从2018年6月开始定投，每月1日买入，持有到2019年6月，赚多少钱呢？答案是0.9元。如果在2019年3月止盈，赚多少钱呢？答案是1131.69元。发现了吗？两者虽然只相差3个月，前者收益率却比后者少了11.31%。
图1-10 2018年1月—2019年1月上证指数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英为财情。
表1-8 两种定投策略的收益比较
这两个案例非常清晰地体现了基金定投的缺点：在市场上涨、高位震荡过程中，虽然盈利大幅提高，但持仓成本也在快速增加，一旦市场转向熊市，整体会迅速亏损。这就是为什么对于定投坚持很重要，止盈更重要，也正是对定投策略缺点的补充。
再换个角度来验证下这个策略。股票市场只有3种情况：上涨、震荡、下跌，3种主要复合走势为先震荡后上涨、先上涨后下跌和先下跌后震荡。可以对不同情况下定投和一次性投资的结果进行对比（如表1-9所示）。定投和一次性投资是两种投资逻辑，以下对比并非比较哪种更优。
表1-9 不同情况下定投和一次性投资收益结果
从表1-9可见，定投在上涨时收益率较低，在下跌时亏损也较少，是风险较小的投资方案，在熊长牛短的A股市场，更容易在熊市不断降低风险，在牛市获得平均收益。但一定要规避牛市过程中成本抬升过快导致牛转熊时收益大幅度缩水。也就是说，基金定投在底部和下跌中不断降低成本的优点，在牛市中反而成了不断提高成本的缺点，这也是之前所说，定投的核心就是成本控制。所以，定投的难点除了坚持，还在于止盈策略。
那如何止盈呢？一般有3种方法。
第一，年化收益率止盈。这种方法最简单。给自己的定投组合设置一个止盈年化收益率，例如达到年化收益率15%立即赎回，待跌回后再买入。这种方法的优点是几乎100%能赚钱而归，无非是时间存在不确定性。但缺点也很明显，一旦遇到一轮超级大牛市，会少赚很多钱。
第二，技术法止盈。通过MA（移动平均线）、MACD（指数平滑异同平均线）、RSI（相对强弱指数）等各种技术指标判断目前市场从长期看是相对低位还是高位。当然，不用像炒股那样精确，差不多就行。低位多买点，高位少买点，该止盈时就止盈。
第三，估值法止盈。根据市场的估值情况判断股市处于高估还是低估，如市盈率、市净率、整体ROE等。在股市高估时降低投资额度，股市低估时增加投资额度。如图1-11这种中证500指数的市盈率，什么时候应该开始定投，什么时候该结束定投，非常明显。
图1-11 中证500指数市盈率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Choice。
当然，也可以将上述几种方法结合使用。
基金不是给天才的圣礼，而是给凡人的午餐。切忌把基金定投当成万能的、包赚不赔的策略，而是应充分了解这种策略的优点和缺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合理运用，长期下来，达到年化10%～15%的收益率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