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饿死鬼和肉馅馄饨
世界上本不存在饿死鬼，有些人吃饱了撑的，硬造出了饿死鬼。
变成饿死鬼的人多数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素，毒素来源于蛊毒，大量吞食的人才会中毒，变得半人半鬼，中毒者会吃到撑死，吃掉能吃的所有食物，甚至包括自己。
更可怕的是，“饿死鬼”直到死的前一刻，意识还维持半数清醒。
往往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吃掉了骨肉亲人，并在最后吞噬自己的手脚和内脏。
“这么罕见的毒药，为什么在扬州出现了？”
潘阳四下观望，来凤里周围是著名的贫民窟，生活困顿的穷人占大多数。
这是寻常捕快和商贩，都不愿意来的穷地方。
“扬州最近出现过饿死鬼事件吗？”
“没有，这是近几年的第一起。”一个年纪颇大的捕快答道。
砖房的另一边，同为协令郎的韩枫正在大发雷霆。
“谁让你们破坏现场的？”
“受害者家里的东西呢，怎么被翻得乱七八糟？”
“朝廷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潘阳冷静地走过去，拍了拍韩枫的肩膀：“韩兄打算怎么做？”
韩枫倨傲地昂了下头：“当然是彻查受害者——我是说那两只鬼的左邻右舍，五百步以内男子全部扣押，排查可疑线索，逮捕嫌疑人员严加审问。”
又命令潘阳：“你负责正西边的三百户，天黑之前登记在册？”
潘阳摇了摇头：“查左邻右舍没什么意义。”
“为什么？你到底懂不懂邪崇！她们的家里没发现毒物，说不定是在邻居家吃饭被下毒！”韩枫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早就看潘阳不顺眼了。
“韩兄，试问下毒给两个穷人，下毒者目的何在？”
潘阳冷笑地问，引发饿死鬼的毒药非常少见，而且配方复杂，以至于失传了上百年。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无足轻重的穷人身上，相当不符合逻辑。
能制造饿死鬼草的必然是有通天本事，这样的人肯定有更大的图谋。
韩枫鼻子气的一扇一扇，昂起头，尽量赶上潘阳的高度：“你是在质问我吗！潘阳，你的任务是查案，不是编鬼故事，编鬼故事能赚来钱吗？！要是能，你咋不去写小说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幕后之人制造饿死鬼，肯定不是想杀平民。”
“废话！你要是有能耐，自己去抓凶手。”韩枫冷嘲热讽：“查不出结果，你就自己从协令郎里滚蛋！”
韩枫纯粹是无能狂怒，不管韩枫如何，潘阳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没有半点犹豫，潘阳开始点名。
“郑乾，李永春，王小甲.....跟我走。”潘阳叫了几个人，被他叫名字的人有协令郎也有不良人，武功高低不等，唯一的特点，就是经常被韩枫一派的人打压排挤。
“潘哥，去哪儿？”郑乾领着浑身尘土的伙伴，挂着刀跟在后头。
“人多的地方。”潘阳说。
后面，韩枫的快要炸了，叫嚣要向上反映潘阳不服从命令。
潘阳根本没把韩枫放在眼里，既然不愉快早晚要发生，还不如早些分裂。
他们来到案发地最近的一处闹市。
来风里很穷，集市区也显得寒酸很多。虽然人很多，但商品稀少，来往的人多营养不良。叫卖的小商贩、瞎眼的老妪、站街的妓女、跟泼妇撕打的小三、楼上吐瓜子皮的贵人、街角晒太阳的乞丐，还有卖儿卖女的穷人。
整条街看上去正常，很有社会底层人的朴素气息。
来回走了两趟，他们没发现任何异常人。
“潘哥，你到底在找什么？”协令郎李永春这次虽然跟了过来，但心里跟其他几个人一样，对潘阳还是有所怀疑。
“找穷人才感兴趣的东西。”潘阳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东西穷人才感兴趣？
又转了小半个时辰，来到后街，他们忽然看到，两个脏兮兮的孩子，正在翻捡堆积成山的垃圾。
其中一个小丫头，两只乌黑的手，在垃圾山里返检一阵，最后掏出来一个湿漉漉的白布袋子，揭开一看，里面是热乎乎的肉馅馄饨。
那馄饨有两三斤重，明显是被人抛弃的。
肉馅馄饨的香味，立刻吸引了旁边饥饿的人群。流民、乞丐、流浪儿蜂拥而上，冲上去把白布袋子里馄饨一抢而光，将馄饨和汤水，争先恐后地往嘴里塞。
还两个条件不错的平民，取了两捧打算拿回家吃。
富人不要的食物，在穷人眼里是山珍海味。
哪怕在富庶的扬州城，贫富差距的处境也触目惊心。
潘阳眉头一皱，给兄弟们下令：“拦住他们，检查！”
几个穷苦平民，见不良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不等郑乾呵斥，就畏畏缩缩蹲在在一边。
“潘哥，里面的确是有怪异。”
王小甲划开一个烂馄饨的肚子，挑开肉丝，发现里面是有细线一样的小白虫子，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挑不出来。更何况这些小虫子，多数已经死了，看上去跟金针菇没区别。
“查一查。”
李永春点头，掐起一丝放在牙齿中间咬了咬，吃惊地回头道：“潘哥，有嫌疑！”
事情变得明了了：有人在扬州偷偷制作饿死鬼的蛊毒，他们选择在贫民区掩人耳目，但试验过程里，废弃的试验品被穷人捡走，无意中吞食。打量活的蛊毒，让吞食者产生了异变，罗生一家就成了首批牺牲品。
“王乐，你带上这包东西，去叫援兵。”
潘阳说，此时，他看到先前两个饥饿过度的流浪儿，正无视他的警告，偷偷端着馄饨，滋溜溜地正往下咽。在经过两人的身边时，狼吞虎咽者的眼睛里，正冒出微弱的绿光，而整个人的表情，也看上去诡异万分。
是否变成饿死鬼，和吃馄饨的量有关，吃少了没有大碍，吃多了，就有可能中毒！
上去两脚把两个孩子踢晕过去，潘阳朝王乐吼道：“吃过馄饨的都抓起来！”
垃圾堆旁边是闹市区，酱料、农具和米铺也不少，潘阳的目标明确——这里唯一一家新开的餐馆。
“小红家常菜！”
提上刀带着人直扑了过去。
踢开房门，小二被潘阳一脚踢倒，他杀猪似的叫起来警告，刚叫了半声，就被李永春一刀剁下了脑袋。
人头到处乱滚，吓坏了吃饭的平民，潘阳一马当先，向后院冲去。
刚到后院，两个小二冲上来，一前一后把潘阳抱住，同时大声示警。
“给老子滚！”
树干异样的双臂一振，两人四条手臂，瞬间脱臼。
一脚把哀叫的小二踢飞，来到后院，地上两个铁盆，左边装的是馄饨肉馅，右边，则是白花花蠕动的长虫子。
而—个穿着黑袄的瘦子，在不远处正悄咪咪往后门窜去。
“妖精，哪里逃！”郑乾伸手拽了把椅子砸过去。
哐当——
椅子在土墙上砸了稀碎。
黑衣人逃跑速度略停顿，两个不良人一前一后，夹住他退路。
郑乾钢刀一挥，恰削断了那人的黑帽。
帽下露出一头三尺青丝，还有一张干瘦到可怕的脸庞。
“女的？”
“道士？”
瘦女人惊慌中向侧面撤步，冷不防一脚跌倒，被王小甲踩到背上，她竟疯了一样，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狂吞。
“剁下他的手！”潘阳警告，但为时已晚。
眼前人影暴起，王小甲刀刚举起来，就被掀翻在地。
满嘴嚼着污秽，干瘦女道士拼命下咽，脖子被憋的老粗，同时，双手在胸前解印，另李全瞅见手印方式，喊叫：“五斗米教？”
潘阳听到，心头一凛。五斗米教是有名的邪教，因政见不同，多年前在唐建国时，被鼎盛时期的唐国全力绞杀，没想到死灰复燃出现在扬州。
女道被三人围在核心，匆忙之余，怀里抱的大葫芦掉下，瓶口冒出浓浓的腐烂味。
“抓住她，回去用文火慢慢拷问，不怕她不招！”李永春说。
女子被围，最初恐惧过后，嘴里塞的东西使得她脸部重度变型，人竟变得狰狞起来。
“唐人…..都该死…..报仇，雪恨！”
女道背靠墙壁，脸上肌肤瞬间转黑。她脖子用力一压，刚才吃的东西落入肚子，矮小的腰身飞快膨胀，成了十月怀胎的体积。
硕大的肚子撑破衣服，露出青色的尖毛和肿瘤模样的肚脐。
两条腿被分别挤压到两旁，几乎支撑不起全身的重量。
发黑的指甲飞速变长，两只枯瘦的手臂张开，指尖不断渗出毒液。
同时，绿油油的眼睛，撕裂她脸上黄色皮肤，两眼珠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从瘦小枯干的妇女，体积长大了至少三倍。
成了一个身高两丈，身躯臃肿的怪物。
这分明是只异化的饿死鬼之身。
“你们，都该死。该死……该死”
居民惊吓尖叫逃开，李永春等人不敢过分逼近，就把巨型饿死鬼围在核心。
很快，韩枫率领大队人马赶到。
十几人各持兵器，试探控制饿死鬼举动。
双枪和长剑往怪物身上招呼，郑乾躲在馄饨摊后，拿着飞镖不断往怪物身上扔着，那些特制的飞镖落在怪物身就散发出腐蚀的气息，击中点就被烧焦，淌下绿色的臭液。
这是对付邪灵的特制武器，但腐蚀飞镖对付一般的水鬼、恶灵还够用，要杀死饿死鬼是杯水车薪。
王小甲绕到巨型饿死鬼背后，趁巨型饿死鬼被王小甲吸引的一瞬间，脚向前一踏，劲力爆发，爆发跃到和饿死鬼平行的高度，手中长刀坚硬如铁，爆射出冷色光芒。剑之剑气于半空中，直逼饿死鬼的头部而来。
按剑招的威力来说，王小甲已炼到同龄人上层，剑气就是内劲外放的重要体现。强力的劲气通过薄薄的刀刃攻击，直接插入饿死鬼的头颅之内
“致命伤？”王小甲面色一喜。
同时，一旁的潘阳脸色陡然一变。
王小甲的长刀明明差点贯穿了饿死鬼的头部，但根本没造成致命效果。
这时，饿死鬼挺大肚皮，颅骨上溅出脓液似的液体，脑袋缓缓后旋，巨大的扭转力一下子就拧脱了王小甲手中剑。饿死鬼脸型肿胀，竟冲他狰狞一笑。
然后，舔着沾满粘液的粉色舌头，饿死鬼肚子极大、四肢干瘦的身体像蟾蜍一般，咻得声，带着劲风向王小甲扑击而来。
王小甲失去武器，已没有了抵抗能力，跳跃向侧面一躲。
砰，饿死鬼坚硬的脑袋撞到支撑房子的房梁，屁股稀稀拉拉向下渗着拉稀样的液体。
尘埃飞扬时，它方向凭空一扭，狞笑着扑向郑乾的方向。
郑乾手单刀，低声咒骂，他身处墙角避无可避，打算拼死一搏。
“让开，我来！”半空响起声霹雳，潘阳魁梧健壮的身躯挡在郑乾前头，
罡——
强大的撞击力迎面袭来，饿死鬼的冲击力甚至在千斤之上。
潘阳整个人被撞退了数步，和撞在一起，两人推翻了馄饨摊位，锅碗瓢盆被撞地变型，调料和菜叶洒了一身。
就在此时，半空中一人划过道自信的身影，朗声道：“你们的剑不够快，还是我来——”
白衣飘飘，长发如墨，韩枫天外飞仙搬从天而降，手中闪烁着剑芒的长剑出鞘，侵略如火，剑气和杀气完美地融合在姿态之内，闪耀着正义和自信的曙光。
英姿飒爽、白衣飘飘，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游龙引凤！”
韩枫一剑幻化出三剑，虚幻的光影绚丽夺目！
跟随而来的一个弟子，用崇拜的目光仰天直视：“韩家最精湛的武学，我们平日想见一次也难，韩师兄太帅了！那怪物运气不好，遇到韩师兄，它死定了！”
“是啊，韩大哥好帅！”。
话音未落，血红色的光芒在一阵龙吟、一阵凤鸣，两种剑气鸣啸之中，在饿死鬼的肚子上划破三尺长的伤痕。
“什么？！”
然而大家，一眼就看出，饿死鬼鼓胀的肚子里，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