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章 好看吗?好看就是好刀!
潘阳离开鸿运街,先去找神木熏。
神木熏上次说她住在扬州商馆,通报姓名,仆人把他接引到后花园,有竹林小山,绿野池塘。
波平如镜,飞絮蒙蒙,垂柳栏干尽日风。
“小姐吩咐:公子舟车劳顿,定然困倦,请先用午膳。”
三五个红深衣美貌侍女,依次把菜端上桌。潘阳也不客气,筷子夹烂熟的大肘子,一勺接一勺,扔进嘴里。不多时,两盆水盆羊肉,一盆红烧肘子都吃完了,连香菜都没剩下。
再小酌两杯温热的清酒,潘阳徜徉在美食和饱足的享受里。
他吃完饭,喝完酒,神木熏才姗姗来迟。
她依然一身缟素,长发乌黑,垂在背后还湿漉漉的。
脸上不着半点粉黛,原装素颜见客。
“阿熏小姐,刀我拿来了。”
波纹刀匣搁在茶几上,潘阳把他一路上的过程,从龙泉如何到扬州,鸿运楼夺刀,击败胡林和卓不平的经过,说过阿熏听。
神木熏听的极其入迷,眼睛里仿佛有银色的小星星。
“我们一起来看看这把刀吧。”
刀匣上有栓子,潘阳亲手拧开。神木熏按住盒子,从左向右推。
纤纤玉手轻轻用力,咔哒一下,盒盖终于拉开。
神木熏古井无波的脸眸,都出现了异样神采。
刀匣内壁,有佛堂百年黄金打造的六条金龙,张牙舞爪。
黑鸭绒铺陈长匣内,刀鞘、刀身,分开放置。刀配有黝黑暗金色的刀鞘,通体流畅,触摸犹如人心滚烫的漆身,威慑四方。而狭直的刀身,时刻散发幽暗的金色光芒,鲛鬼皮的黑色长刀柄,适合双手持握,发挥出最大的突刺、劈砍力量。
“这就是神龙唐刀?”
神木熏玉手握住漆黑的刀鞘,右手握持刚直的横刀刀身。
潘阳也把铸造时的资料取出。
“刃长二尺六寸三分,狭直刀身,直身直刃,小镡,长柄。”
力大威猛,有王霸之气。
“好看吗?”神木熏轻声问。
“好看!”
“好看就是好刀。”
神木熏柔声说:“刀剑的美观、线条,和铸造工艺息息相关。最好的刀剑,一定也是最美的刀剑。所以真正顶级的制造,你能感受到刀里有灵魂存在。”
宝刀赠英雄的事,神木熏说到做到,当时写下赠刀信,以扶桑人的规矩,把神龙唐刀赠予潘阳,潘阳只需要象征性地缴纳“一千两”的感谢费。
虽然知道这是人情,以后要还,但潘洋爱这把刀实在爱不释手,
刀刃在阳光下,散发暗金色的光芒,仿佛巨龙之鳞。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从神木熏手里接刀时,竟听到内心里响起一声龙吟,不易察觉的嗡嗡声,从刀身,传达到小臂,最后淹没在强健的肉身。
潘阳刚想说些场面上的感谢,神木熏微笑客气:“唐刀不适合女子使用,你比我更值得拥有。”
神木熏目光似不经意地划过潘阳的身体,壮硕的胸肌和肩头的三角肌,把衣服都完整撑了起来,双臂藏在衣衫下,但也可以想象坚硬程度,“潘公子,你的身…..武功在协令郎是否是最强?”
“也许吧,没比过。我不承认我是第一,但也不会承认我是第二。”
“公子好自信!但说实话,你解决问题的做法让我意外。我本以为,你会通过开元府的关系,和平解决这件事,但没想到你竟然用暴力,就不怕得罪了某些不能得罪的人?”
“简单的,我喜欢。”潘阳活动了下臂膀,笑了:“我做不得生意人。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最不喜欢撕破脸。而我最喜欢的,恰恰是撸起袖子干他**。”
“公子鹤立鸡群,做事耿直,小心受到小人排挤。例如熊火帮,协令郎里就有几家公子有参与。”
潘洋对关系很迟钝,但神木熏这么一说,他就想起韩枫那些人。
“好像真有这回事,但我不怕得罪人。”
神木熏跪坐在垫上,眉清目秀,看潘阳像在看个憨批。
“扬州城藏龙卧虎,商人、帮会的关系盘根错节。得罪了一个,就等于得罪了一群。公子在协令郎做事,要是想干的长远,就没想过去拜拜码头?”
“谁是码头?为什么要拜?”
神木熏惊讶地捂住了嘴:“您在本地做官,就没抄一份贵人的名单?”
“没啊。”
“但凡想在扬州做事的,当官、经商、开武馆、妓院、赌场,人人都要有一份名单,上面写满了不能得罪的人,谁和谁是什么关系。名单上的人可能是名人,也可能是看门的,人物再小,说不定就是哪个大官的亲友。”
“有这么复杂?”潘阳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神木熏叹了口气,顺口给潘阳念了一段:
“公子听着:扬州好,想吃大米徐家找。王家一出门,白银开道金为锚,泰山倒了他不倒。三千里,锦绣秦淮都姓梁,金山银山吃不饱。南宫永不老,珍珠为床食凤脑;”
潘阳一摸脑袋:“哎,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神木熏:“公子,这是扬州城官场、商场做大了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徐家兼并土地,拥有全州六成良田。遍地横行的熊火帮,梁帮主的背后就是梁家。南宫家到处联姻,挥金如土,在武道中很有势力,他们很早就想把开元府纳入掌中。协令郎韩枫,就是他家的女婿,也是内定的协令郎未来掌门人。熊火帮的杜老板,又是韩枫的表姐夫。”
“照你这么说,我出门得见一个跪一个?”潘阳最讨厌那些复杂的关系网。
神木熏道:“没错,您想在扬州城里混,必须依靠豪绅。您在协令郎里风生水起,不投靠四大世家,遇到事情不看他们脸色,早晚会有人会跟你过不去。拜码头,实际就是投靠,只有成为他么的人,才会安安稳稳的坐下去。否则,您可能连性命都会收到威胁。我还以为这些朱鹤都会教公子。”
潘阳满不在乎:“他是跟我说过,但我都没用心记。”
“为何?”
潘阳冷笑一下,从垫子上站起来,大拇指点了下硬邦邦的胸肌,慢悠悠地说:“你说,我为什么要练武,为什么要变强?还不是为了个跟人能直起腰说话,办事不看人脸色?”
“不会武功时受人欺负,现在武功高了,难不成还要跪下磕头?那我不成了要饭的了?”
“这就是我懒得记护官符的理由:老子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神木熏坐在那愣了半天,不知是被潘阳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打动,还是不相信世界上竟有这么耿直的男人存在。
“不就是世家吗?”
潘阳抹了下鼻子,
“惹到我,屎都给他打出来!”
感谢了神木熏的赠刀,潘阳行礼告辞。
世家豪绅?横练之人在乎这个?
回家后,一进家门,就迫不及待拔出神龙刀擦拭欣赏。
连晚上睡觉,都是把刀抱在怀里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神刀护佑,这一晚上他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