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二话 人小头大

还没等鲁小本提出疑问，话唠黑哥笔又开启了他的讲解模式——黑哥笔仍然插在鲁小本的左手边。

“你的身体已变回到18年前的样子，也就是说，你现在只有9岁，但你的心智及思想仍是成人的，所以脑部仍是原来的大小，以至于你的头部没有任何变化。这种现象叫‘人小鬼头大’效应。”

人小鬼头大效应？鲁小本一边认真听着黑哥笔的解说，一边低头打量自己，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和下巴，胡子还在，果然如黑哥笔所言，头部没变化。而反观自己的手，确实变小也变嫩了。

看着自己变小的身体和想着自己长满胡须的脑瓜子，两者一结合，一联想，鲁小本脑补出某个动漫小学生，却长着一张中年油腻大叔的胡须脸的画面，忽觉自己现在的样子违和感爆棚。他嘴角一抽，不禁哂笑起来。

黑哥笔继续他的讲解说明：“发生这种现象，是因为你经由‘始元梦境’的‘零’穿越到游世这里，‘始元梦境’的‘零’会对你这个‘零魂’进行‘浸泡洗礼’，你的‘元’——即你的身体会被一种叫做‘游灵粒子’的粒子融入并进行‘改造处理’，使得你返璞归真，返老还童了。不过，由于老婶神需要你的心智及思想，不希望你的头部也变回18年前，所以她在‘时空穿越之门’将一些更高级的‘优零因子’融入你的头部，避免‘游灵粒子’的‘改造处理’，从而使得你的头部仍是原来的大小。”

鲁小本继续听着黑哥笔的解说，目光却聚焦在自己脚下的小号球鞋和手上的棒球帽，尤其是那个帽前片上的“发”字，双眼久久也不眨动一下，样子有些愣神。

已经多年不踢球，好怀念当年与小伙伴们一起踢球的日子，而这帽子应该就是他高中时经常戴的那顶，因为他读小学的时候就秃了头，没有头发，之后一直戴帽子，高中那会儿就经常戴着这个帽前片印有绿色“发”字的棒球帽。他希望自己的光头会在这顶“发帽”护罩的护佑下，重新“发毛”，哪天就能奇迹般地长出头“发”来。当然，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期许，自我安慰罢了。这就是一顶遮羞帽而已。——咦？不对，细瞧才发现，这个“发”字并不是印花，而是刺绣上去的。

已经忘了当年自己这顶帽子的“发”字究竟是印花还是刺绣了。往事一幕幕，鲁小本一时间陷入了回忆。

“幽灵粒子？”鲁小本边想着边说，脑海中立即浮现亮亮绿绿的“幽灵粒子”的灵光闪现。嘿嘿，他猜对了这个名词。

然而，黑哥笔却泼他冷水：“‘游世’的‘游’，‘精灵’的‘灵’；‘优秀’的‘优’，‘零蛋’的‘零’。你肯定没猜对。你猜的一定是‘幽灵粒子’。‘幽灵粒子’是‘游灵粒子’和‘优零因子’二者的统称，因为它们都像幽灵一样，很难捕捉。游灵粒子是空壳，不具备‘优零核’，而具备优零核的‘游零粒子’叫‘优零因子’，性能方面较不具备优零核的‘游灵粒子’高级。”

猜错了呀，鲁小本的视线从鞋和帽上收回，快速眨动几下眼睛，抿抿嘴，好一会儿才堆起笑容，冲黑哥笔笑了笑。

“嘻嘻，”白妹纸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零魂从零来到游世，都会变小，返老还‘童’，而要去的‘岛’又像一朵‘花’，这就是‘童花岛’的来历。”

咦？黑哥笔和白妹纸现在不是通过脑电波跟他交流了吗？鲁小本眨动眼睛，停顿了下，向后侧了侧头，略有所思。再回想刚才黑哥笔的解说，鲁小本更加确信黑哥白妹现在就是通过空气声波与他交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游世中的空气叫“和气”。

“你戴的帽子和脚上穿的球鞋就是由‘元子’和‘优零因子’组成，是老婶神为了欢迎你来到游世，而在‘空门’（时空穿越之门）为你量身定制的‘童年礼物’哦！”白妹纸继续说道。

鲁小本没认真听白妹纸的话，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右手立即去摸左手的脉搏。他惊奇发现，他除了恢复肤色，也恢复心跳了。他终于变回真正的活人了？尽管只是个“小人”（头部以下小孩子），小活人。

“嘿嘿。”鲁小本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经过零的洗礼，回到了18年前，你身上的‘元力’得以‘苏醒’，你本来死一样的身体被元力‘激活’，从而焕发生机。心脏跳动就是最基本的特征，这也是返老还童、人小鬼头大效应的一个附加作用。”又讲解了一番理论知识，黑脸黑哥笔继续给鲁小本泼冷水，“话说，有心跳，至于这么兴奋么？”

“这可是心动的感觉诶——你又不是人，你不会懂的。”鲁小本嘴角牵出一丝笑意，把棒球帽反扣到自己光头上，扣上后还得意地左右稍稍调整了好几下。

“人家懂你哦！对你们人来说，没心跳就是死人，而死人恢复了心跳，就跟‘复活’差不多，当然高兴了。人家也替你高兴！——嘻嘻哈，笑一笑，十八年少（读第三声），小菜头，你刚刚睡着穿越的时候好开心，我都看到你笑了，所以你变成了十八年前的自己。”白妹纸半开玩笑似的笑嘻嘻说道。

鲁小本转身回头，面向白妹纸说话的方向。

已经褪去蓝色、还原为白色的白妹纸飞毯，纸质身体外部时不时浮动，两只乌黑小眼睛忽闪忽闪的。而白妹纸后面，也就是他身后的近处，飘着一朵淡蓝色的云团模样的“云团”。这团“蓝云”高度跟他差不多平行，不大，长约两米，高约一米，上下曲面，形状像一个平躺的0，好像没有飘动，跟他在始元梦境中见到的“元蛋”和“淡淡（魂淡）”一样，静静地一动不动，很“蛋定（淡定）”。

但，这真的是云吗？云，也有蓝色的？莫非，他现在就坐着白纸飞毯，飘在高空中？鲁小本低头俯瞰，左右环顾，仔细看向略透明的白飞毯之外。

果然是在高空之中。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之前的视野就注意到下面的红色，好像是一片无边的红色海洋。他还是第一次见红色的海洋，他在想，海洋之所以是红色，是因为赤潮吗？放眼望去，在红色海洋的一角，坐落着一处岛屿。应该就是童花岛吧。因为距离太远，童花岛上空多处云雾缭绕，而他自己又是几百度数的近视眼，他未能看清全貌，只能看清楚其中的一小部分——蒙蒙绿绿的很小的一部分，像是山峰像是树，并未看出这岛是不是如白妹纸所说像一朵花。

其实，他早就料到自己飘在空中，但没想到飘得这么高。他不由得觉得有些恐高。这里比在元蛋（梦元心境）和在始元梦境那时候在空中飘着更觉可怕，因为在元蛋（梦元心境）和始元梦境当中就像是在做梦，见到的基本上不是黑就是白，连他自己都是白色的，感觉层面多多少少觉得比较虚妄，而这里是个多彩的世界，看着也更像他认识的真实世界——身处的这个游世，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人间。而他自己现在就如同是在现实的人间，坐着一张白纸飞毯飘在高空之中——能不害怕么！

鲁小本缓了缓紧张的心绪，有意去接白妹纸刚才的那句玩笑话：

“我有笑吗？我都忘了，虽然穿越确实令人高兴，但恢复心跳更让我高兴！”

“这死人变成活人，不就跟我们植灵死后重新种植，焕发生机，再长成新个体一样么！这在童花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黑哥笔又带着冷水气息，冷冷说道。

“生命不是只有一次吗？你们岛上的植灵居然可以无限复活？”

“可以这么说。”

“那我们宿人星呢？也可以无限满血复活吗？”

“其实也是可以无限复活的啦。所以说——人家之前就说了呀，游世也是有点像动漫游戏世界的啦！”

“老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死亡有那么可怕么，无非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罢了。”

“哦。”

“聊得太多了，我们还是出发吧！——又开始飞了哦，小菜头！”白妹纸说着，开始慢慢往前飞，驶向斜下方红海中的那座童花岛。身后的高空蓝云渐渐远离。

在白妹纸往前飞的时候，鲁小本感受到了往后的惯性，虽然惯性不大。另外，他也感觉到了迎面的风。这里与始元梦境大不一样。

鲁小本右手竖起大拇指，横着指向身后的蓝云。

“我们刚刚就是从里面穿越出来的吧？这朵蓝云是不是跟零有关？”因为听了太多关于“零”的名词，鲁小本也下意识地往0处想了。

“没错，此云名曰‘零零云’，就是老婶神设定的传送门——‘空门’，你就是从里面穿出来的。”黑哥笔说道。

“我们现在距离地面有一万米吗？”鲁小本又探头俯瞰高空之下，样子显得小心翼翼。

“是的，差不多万米吧。”

“因为我们在开飞机，在万米以上开飞机是最好的。”

“万米高空？——万米高空不是很冷吗？我怎么一点没觉得冷。”

“万米高空，空气既稀薄又低温，但由于你身上幽灵粒子的作用，你这个活人的体质在其作用下获得了强化，并不会觉得呼吸困难，也不会觉得冷。当然，你身上穿的‘球衣’也起到一定的保暖作用。”

“人家和黑哥笔身上也有这些粒子，所以也很强大！”

“球衣？”鲁小本感到灵光一闪。

“球衣，也叫‘零衣’。因为0像个球，衣服的外观确实也像你们人间的足球队衣，所以叫球衣。球衣的组成成分跟你的身体构造有所不同，它是由植灵的表皮和尸人的骨灰按一定配比，融合提炼后，再加入一定量的优零因子，最后熔炼而成。”

“哦。——老婶神除了喜欢足球，还喜欢打麻将？”鲁小本两手手指扯着自己胸前的球衣，扯着四角菱形中的繁体“發”字（确实像麻将中的发字）。心里还嘀咕——这衣服是怎么被穿上的？我当时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神的事，谁知道呢。”黑哥笔如此应道。

“小菜头，老婶神可能喜欢音乐吧。你是星宿四，对应乐谱‘多来米发梭拉西’中的‘发’。”白妹纸猜测道。

这“發”字可是繁体，老婶神还喜欢繁体字吗？但为什么自己头上这顶棒球帽的“发”用简体呢？只是因为自己年少时戴的这顶帽子就是简体的“发”？鲁小本抬眼朝上看了眼，不料被直射的阳光晃到，他本能似的眯起眼，抬手遮住阳光。

“这游世中的零该不会就是这头上的太阳吧？”鲁小本将反戴着的帽子转动摆正，遮挡阳光。

“不叫太阳。为了区分人间的太阳‘零’，我们管她叫‘圈圈’。”黑哥笔说道。

“——圈圈？——圈圈？不就跟〇（零）的形状差不多么？”鲁小本脑子出现“圈圈”灵光一闪。

“所以，我们才管零叫圈圈啊！”白妹纸说。

“又是零，”鲁小本定眼看着手心上的圈圈直射光，“那这里的阳光不就是‘圈圈光’咯？”鲁小本脑子里又是灵光一闪。

“回答正确！”白妹纸笑道。

“那，这里是不是也跟人间一样，区分天地了？”在这里，恢复了惯性，鲁小本整理之前的思绪，故有此一问。

“是的，这里不是始元梦境，你身上的‘小零儿’不会再帮你调整平衡，这里跟你们人间差不多，分前后、上下、左右，重力方向就在下面。要不是我和白妹纸载着你，你早就掉进下面那片‘血海’，一命呜呼了。”

鲁小本恍然，但转念一想，心有疑惑。他现在是坐在白妹纸身上，又不是黑哥笔载着他，黑哥笔为什么说“我和白妹纸载着你”呢？于是，鲁小本又发挥他不切实际的想象力，而且是有些“和谐”的想象力：“黑哥笔能帮助白妹纸改变内部结构，白妹纸也能帮助黑哥笔改变外部形态？”鲁小本啥都缺，就是不缺想象力。

黑哥笔话音刚落，鲁小本正沉湎在自己的想象当中，白妹纸却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白妹纸飞毯犹如被猛地震了一下，原先浮动的身体陡然停止，像是僵住了一般，随即传来警报声。

“警告！警告！”警报声从白妹纸身上发出，却是小婶神的声音，“零能不足，零能不足，零能不足！”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黑哥笔，你个乌鸦嘴！说什么“掉进下面”——这下好了，人家感觉身体突然被掏空了！呼——小菜头，超载了，超载了！——呼，人家载不动你了！”难得见白妹纸如此着急，白妹纸蔫蔫的语气，还大喘着气。白妹纸飞毯也突然垂直下降了好一段距离，又突然停止下落，飞毯外部往上扬起，差点触碰到鲁小本的身子。鲁小本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此时，他们飘在空中的位置距离那处童花岛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