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陈域的过去
“后来呢?”何预禁不住内心的好奇心问道。
“后来……”陈域深深看了何预一眼,像是要从中深挖出些什么,用沙哑的嗓子低声说,“后来徐林逸遇见了另一个小男孩,本来日渐封闭的落寞一颗心因为那个人的到来,打开了内心孤独的那扇门,迎来希望,只是……那个小男孩忘了,忘了过去,忘了徐林逸,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回忆。徐林逸八岁时终于被一对世代经商的富有夫妇领养,改了名字。对于过去的一切他仍记得。”
“哦。”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何预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他们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五官神似的小男孩能说明什么?“那个改了名字的小男孩现在叫什么?”何预下意识地冒出一句,他突然想知道一般只会出现在电视中的情节如果发生在现实里会是怎样一个情景?
“陈域。”
“嗯?”何预没反应过来。
“他现在叫陈域。”又重复强调了一遍。
“名字和你一……样?”何预心中的一根弦忽然绷紧,“那个小男孩是你,那另一个该不是……”
“猜到了吗?何预。”陈域目光灼灼望着何预,“别否认,就是你。”
“怎么可能?”何预狐疑,“我又没去过福利院……”越到最后他感到无端的心虚,说着说着就沉默了,脑海里一晃而过的模糊影子,小时候常做的梦境,仿佛有着联系纽带一点一点地拉紧看清。
五岁时他才和何女士从BJ下来……福利院……他想起来了,有一次何女士去福利院做义工,他也偷偷跟着去了……那次之后,他一放学就偷偷赶着去福利院和那些小孩玩耍,因为刚从BJ下来不久没什么朋友玩伴,在记忆中确实有个整天穿纯白T恤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常独自一个呆在角落里发呆,模样又生得好看他觉得很奇怪就去搭讪了,渐渐熟络后,由于经常偷跑去福利院被何女士发现警告后,他就再不去了。
后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他全然不记得。
“这么说来那个人是我?”何预指着眼熟正笑得无比烂漫的那个小男孩道。
“要不然呢?”陈域似不太满意何预的反应,蹙着眉毛,“你真想不起来?”
“真记不起来。”何预双手环抱,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处,“房间布置得不错,其他客房呢?”饶是童年的友谊多么珍贵,长大了,再没什么能比得一个人的变化,他已经想起来了,小时确有这么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不是陈域都不重要,小时玩得挺好那也限于小时候,现在的陈域他着实友好不起来。
“有,在隔壁。”陈域先一步跨出俩人的近距离,黯然神伤,他一直保存下来的记忆,一直记着的友谊终是抵不过快速成长的人心,他高估了俩人的友谊。
“今晚要留下来吗?”何预跟在身后,没察觉到陈域的表情变化,“要不,留念完了还是各回各家吧,大晚上的在郊外有点恐怖,当然你愿意我留下来陪你。”
“你不愿意?”陈域冷脸回头。
“非常乐意。”尽管是违心话,对陈域却是很受用。
安排给何预住的客房就在陈域房间的对面,何预对住哪间房都没异议,他只是想快点结束今晚迎来希望美好的明天,这样面对陈域时会减少一点愧疚感和不安感。
对于陈域说他俩从小是好友这件事情何预心里并不认同,小时候的事情哪能清楚记到现在,何况小孩子之间的诺言并不能当真。厨房在一楼,何预在心里想着俩人是不是要“望梅止渴”的时候,陈域已从车后备箱拿了一些食材,简单做了几个小菜。何预瘫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玩着手机等陈域。
因为刚才的事情何预略显尴尬,食不知味地坐在陈域对面,全程低头吃饭,匆匆吃完饭已是折腾到晚上七点。陈域虽不常来也不常雇人打理,但倒是处处周到,连给何预洗刷用品甚至换洗衣物都备好,何预更感到受之有愧,一个劲儿地说谢谢。
陈域低声笑着说:“不用谢,反而是我要谢谢你,完了我童年一个梦。”
何预茫然,被夸了,但他可是主动放弃那颗糖的人,怎么说都是他的错,鬼才知道陈域童年的梦是什么?如果指望他们成为好朋友这件事可以忽略了!
“随便你怎么想,不过我妈的事情,尤其是下个月要动手术,我想拜托你尽力帮忙。”何预说道,这才是他跟来这里的目的,为了何女士。
“你……”话到嘴边止住了,陈域道了声,“好。”何预给何女士打了个电话,让她放心,说他现在在陈域二叔家的郊外小别墅,今晚就不回去了。
何女士在电话那头声音有点急促,语句不连贯,断断续续说了些什么何预没听清,有点担心他妈:“妈,你没事吧?”然而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句放心就把电话挂了,何预一脸疑惑脸,何女士这是怎么了,听着声音不大舒服,又打了一遍过去电话不通了。
何预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再打了几次电话依旧如此,何预心里焦急,给王南打了个电话,王南接电话时正在攻占敌军老巢,用肩膀托着手机忙得不可来交,喂喂了几次耐着性子说知道了,先让老王过去看看情况他再打完这局也过去,何预对着电话那头毫不留情骂一通,王南才依依不舍不得不再三望两眼游戏主机趿拉着一双拖鞋跑出去,说是让他先等着见到何女士再给他回话,何预才不得不挂了电话等待。
等待亲人的消息是最漫长的煎熬,何预跑去找陈域,陈域不在房间。
何预楼上楼下跑了个遍没看到陈域,正欲再找时,忽然瞥见门外草地有一个黑色身影。走了过去,果然是陈域,竟然像个小孩子般坐在秋千架上,两眼无神地盯某处,顺着视线望去,竟是一盆绿色小植物。
睹物思人,他该不会想起他二叔的一些伤心事了吧!
何预走到他面前,久久地,像是储蓄了许久迸发出来道:“陈医生,你为什么放不下你二叔?”“你放得下何阿姨吗?”蓦然一句反问,何预像是被什么堵住喉咙般说不出话。
“我刚被领养时,对新家的一切都是陌生抵触,包括我爸妈,我很抗拒他们对我的好,对我的爱,甚至包容我的无理取闹,可他们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我接受不了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开始自己的未来,我排斥一切……但,二叔,他比我爸妈懂我,理解我,尊重我,支持我。我想学医,所有人都反对,他支持……我不愿意接手现在的公司,我想好好做个医生。”陈域笑得凄然,眼里掠过一丝惊慌,“可惜,他走了……”双手抱头痛哭,无助地蜷缩着。
“你没事吧!”何预小声问道,他不知怎么安慰人,有些无措,“或许你应该从另一个方面想,我妈常跟我说人老了坏毛病多,是人都会有那么一天,想开些总比压抑自己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