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别人多
陈域今天没来，何预心里小小失望了一下，转念一想，他跟陈域似乎也算不上朋友，再者他也操心过度了，何预在心里笑自己天真。
只是当他回到自己的破城房时，刚好走到一楼楼下，只见楼下来了两辆货拉拉，五六个人在搬桌椅，搬电视机，搬冰箱……竟然还有搬晾衣架的，何预纳闷，又新住进来一户人家还是又搬走了一户人家？他没怎么听说过啊！
“师傅麻烦小心点，那桌椅磕到地了，磕坏了我没钱买新的哈……”突兀的指挥声远远的从楼上吼到楼下，紧接着不到一分钟，噔噔噔地跑下来一人，趿拉着一双黑白相间的凉鞋，何预清楚地看到那左脚的鞋跟都断了一截，四周还隐隐约约有被老鼠啃过的小口，再看人，满脸憔悴沧桑，黄黄的胡子长到鬓角两边去了，乱七八糟的头发搅成一小团一小团的，这不是三楼的宅男作家——李系度吗？何预礼貌性地朝他打招呼道：“李叔，弄这么大规模是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搬家咧！”李系度抠抠鼻子，揉揉鼻头，向何预靠近两步，“我不住这破城房了，我要搬去更合适写作的地方。”
何预向后退了两步，稍稍离李系度远了点，惊讶道：“这么突然，你要搬哪去？”
“我朋友在郊外有一套空置的小别墅，那里绿树成荫，花草多，空气清新，环境清幽，我暂时在那住几个星期。前两天签了一本书，要去那里找灵感。”李系度闻言又向着何预靠近了点，悄声说道，“现在写作难混，写了大半辈子的书写够了，写完这本应该不写了。”
“之后呢？”
“之后应该回老家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写了不少书也没挣到什么钱，整天反而像个流浪汉般到处混，我走了，你跟王南和瞎子刘说一声。”李系度挠挠头，眼圈儿有点红肿，眼中似有点点泪光，“在这里租住了这么久，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孝顺，懂事又听话，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
何预复杂地看了看李系度，有点语塞，主动上前抱住了李系度，他没想到他一直排斥的人竟然对他这么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和自责，心中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李叔，保重！”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了，人到了离别的时候都特别长情伤感。
“嗯，不用太想我。”李系度爽朗地笑笑，假装着他不是伤心而是开心，轻拍何预的肩膀，悄悄抹了两下早已流出的泪水，往自己的手臂擦擦发笑，“哈哈，你想我也没用，我不会再回来了，写完书我就回老家——湖南，你好好照顾你妈，有什么委屈就给我写信。”
“李叔，现在哪还有人写信？！”何预抱怨道，被李系度的举动逗笑了，“到时咱们直接上网视频。”
“也行，你这臭小子！”李系度大笑几声，主动放开了何预，朝正搬家的师傅大喊一声，“不用搬了！”末了又说，“可以走了，能搬多少是多少，反正人走不一定要楼空，走吧师傅！”
闻言，搬东西的人陆陆续续拿着家什物件上车了，“走了，小预。”
“再见。”何预挥挥手，看着李系度开门，上车，“有空回来一趟呗，车费我出！”
“等有空再说吧！”李系度搁下一句，车发动，渐渐远去。
何预不自觉红了眼眶，鼻子微微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又哭不出来卡在心里不上不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何预心慌害怕起来，感觉他再不抓住身边的人所有的东西都会留不住了。
按响王南家的门铃，过了好久，门依然没开。何预寻思着王南会不会上班去了，好像也是，他倒糊涂了，是他请假又不是王南请假，他只是想过来看一下一依，昨晚托王南照顾后有点放心不下，也不知道王家的两个大老爷们有没有把一个小女孩照顾好，刚才他去了趟蓝二爷家发现蓝家门口锁死了。一依昨晚又是在他家，猜测着蓝二爷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吧？
“你怎么老是这么烦，不把我家门铃捻坏你是不会停手的是吧！”一如既往趿拉着双破人字拖，光着膀子的老王叔不耐烦地吼道，眼神非常不友好不爽地盯着他，人字拖真是标配啊！
“老王叔我想找……”
“找小南是吧！每次都是这样。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你们就吵吵吵，刚才三楼的李作家也是，搬个东西还哐啷响个不停，生怕我不知道他搬家呀！”
何预早就习惯老王叔这个口吻和语气，也没生气，丝毫不在意地问道：“一依和王南呢？”
“他俩？一早出去了，小南请了个假专门带着她去游乐场，还有那个缠着小南新来的小屁孩也一并去了。你说他们三俩是不是蛋疼，昨晚那个一依一看到我就哭个不停，小南好不容易把她给哄着了，嘿，睡到半夜她又哭起来了，还妈妈妈妈的叫喊，你说我深夜上哪去给她找个妈。小南哄了她一宿，带着她玩了一宿的绝地求生，我还要不要睡觉了！我戴着俩耳机还听到他俩在拼命地喊什么杀杀杀，什么敌人在后方！”
听到这何预宽下心来，却又微微担忧，王南不会把她带坏吧，“对了，王叔，蓝二爷上哪去了？”
“哼！”老王重重哼了一下，“别提那个老头，自己的孙女都不带就扔给我们这些邻居，说起来就气！从昨天晚上开始拖着一小麻袋东西搁下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孙女留下了，去哪也不肯细说，只含糊地说有事情要办要我们照顾她孙女几天，你说有这样的人吗？”
“也许他有自己的难处吧！”
“那也不能放下孙女不管啊！”
何预默默无语。
“你妈没事吧，昨晚怎么又去医院了？”老王瞧见他眼角的黑眼圈，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有点心疼这孩子！
“现在没事了，就是还没醒。”何预心情沉重起来，他有不好的预感，怕何女士突然离他而去。
“你也别太担心，先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找你老王叔。”老王露出关切的笑容，“会过去的。”
何预轻轻一笑，对上老王的目光，“我知道。”他又不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唐憎，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何预不再与老王长谈，进了自家门。
“喵。”一眼就瞥见茶几上的黑猫，身体蜷缩成一团，无精打采的朝何预叫了一声，然后起身一跳，跳进了何预的怀里。
细腻柔和的毛摸着很舒服，猫头往何预怀里蹭了蹭，无辜的大眼睛紧盯着何预，又喵了一声，细细软软的声音惹人疼爱，何预勾唇笑道：“胖胖是饿了吧！”似是听懂了一般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