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中情人》 前世今生
由感觉知道,梦中所经验到的感情和清醒时刻具有相同强度的经验相比,是毫不逊色的。
——弗洛伊德《梦的解析》
1
机场的停车场,冉斯年坐在饶佩儿的车子里,一边透过车窗看着天空中飞机留下的白色直线,一边打开收音机,调到了当地的音乐电台。
他不打算马上驾车离开,而是想要在这里先整理一下复杂的思绪。在心里再次跟苗玫道别一次,再次告诉自己,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告诉自己,他跟苗玫之间是该彻底画上句号了。
没错,苗玫走了,就在第三次检测结果出来后的第二天,她飞去了遥远的大洋彼岸,去找她的父母。苗玫已经跟家人商议好,一家人旅行过年,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再回到这个伤心地,也有可能会在大洋彼岸开始崭新的生活,忘记令她伤心欲绝的贺启睿,忘记曾经给她带来快乐也带来无尽痛苦的冉斯年。
冉斯年万分庆幸,也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是,苗玫是健康的,她并没有感染HIV。
悠扬的情歌十分契合冉斯年此时的心情,然而一曲结束后,主持人却说要转换风格,给大家奉上一曲新人转型的主打歌,号称绝对会令大家耳目一新。
冉斯年觉得这个电台主持人可以下岗了,既然是新人,又何谈转型?既然是在电台听歌,只能听不能看,又何谈耳目一新?
然而歌声响起之后,冉斯年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主持人会这样说。
“男神不要怕,男神等等我……我没有恶意,只想么么哒……”
熟悉的女声正在嗲声嗲气地捏着嗓子半说半唱着这种让冉斯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烂俗歌词。而这个熟悉的女声正是来自冉斯年熟悉的一个女人——饶佩儿!
饶佩儿这个三线的小演员居然转战歌坛!怪不得主持人说她是新人,她的确是歌坛的新人,又说是转型,没错,她的确是转型了,以往她在影视剧里扮演的都是一些腹黑貌美女,或者是打酱油的胸大无脑女,都是有点儿傲娇气质的御姐风格,这次居然转型唱起来什么“男神等等我”之类的无脑歌词。
而主持人之所以说会耳目一新,那是因为听歌的人绝对可以脑补画面,一个屌丝女追在帅哥后面,一面追一面流口水地唱着让男神等等她,要么么哒的“猥琐”画面。如果听众知道唱这歌的女屌丝是昔日电视剧里那个傲娇打酱油御姐的话,那还的确是耳目一新。
冉斯年几乎是硬着头皮把这首神曲听完的。歌曲结束后,冉斯年也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饶佩儿,把车子还给她,顺便问问她这首神曲是怎么回事,再顺便,见见这个三个月未见、有些想念的女人。
到达饶佩儿家所在的小区已经是傍晚时分。冉斯年没有事先通知饶佩儿自己要来找她,他害怕饶佩儿拒绝,或者谎称不在家。不过事实上,饶佩儿也很有可能不在家,毕竟人家现在出了唱片,也算是大忙人了。冉斯年心想,如果饶佩儿不在家,自己就先把车钥匙交给饶佩儿的母亲陶翠芬,毕竟用了人家的车子三个月之久,很过意不去。
电梯门刚一打开,冉斯年便毫无预兆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更加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在看见这张脸的同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人,他的脸盲症真的有了突破性的好转。
在冉斯年和对方都愣神的工夫,电梯门缓缓关上,还是对方先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挡住了电梯门。
“冉斯年?”那人高声叫着,脸色突然由吃惊转为欣喜,“你来得正好!”
冉斯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他想起了饶佩儿三个月前跟自己说的,她的母亲陶翠芬很可能会找他这个负心汉、甩了她宝贝女儿的臭男人算账。没错,眼前的女人,正是陶翠芬——这个冉斯年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头疼不已,以后次次见面次次头疼不已的女人。
不容分说,陶翠芬一把把冉斯年从电梯里给拽了出来,拉着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你来得正好,你来得正好,我正琢磨着这两天去找你呢!”
冉斯年苦着一张脸,低头去看陶翠芬手里提着的菜篮子,说:“阿姨,你应该是要出去买菜吧?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不,你来得正是时候。”陶翠芬头也不回地解释,“其实,其实不是我要找你,是佩儿要找你,但这孩子磨不开面子。”
饶佩儿要找他?还磨不开面子?难道是饶佩儿想要搬回去,或者是想要跟自己发展进一步的关系?这样猜测着,冉斯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陶翠芬用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而入。冉斯年跟在身后,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家居服窝在沙发里摆弄手机的饶佩儿。
饶佩儿抬头一看,陶翠芬的身后还有一个冉斯年,像是被弹簧弹起来似的,一声没吭就迅速跑回了房间。
等到冉斯年在沙发上落座,陶翠芬竟然给他端上了一杯水之后,饶佩儿才穿戴整齐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已知:饶佩儿这么在乎在他面前的形象;陶翠芬说他来得正好;陶翠芬说要找他的其实是饶佩儿,但饶佩儿磨不开面子;陶翠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客气地给他端水。
冉斯年简单地推理,结果为:饶佩儿想要跟自己重归于好,说白了,饶佩儿想要跟他——好。
“斯年,你怎么来了?”饶佩儿端端正正地坐到了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客客气气地问。
冉斯年看得出饶佩儿比较拘谨,便笑嘻嘻地回答:“好久不见,佩儿,我是来还车子的。”说着,冉斯年掏出了车钥匙,摆在茶几上。
饶佩儿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陶翠芬看不下去了,站在饶佩儿身后捅了她的肩膀一下:“你这孩子,不是有话要问人家吗?人家都来了,你倒不好意思问了啊。难道真的要让我这个当妈的替你问?”
饶佩儿急忙回头摆手:“别,妈,这事儿还是我自己问吧。你先去忙吧,你在这里,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啦。”
陶翠芬咋舌:“哎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行,你们单独聊,我回避。但是有一点,斯年啊,阿姨得让你明白,之前你跟佩儿分手的事,阿姨不怪你,分手也不代表就是敌人,大家还是应该和和气气的,彼此照应帮忙,是不是?”
冉斯年恭恭敬敬地点头称是,目送陶翠芬进了卧室。
“斯年……”饶佩儿艰难地开口,却没了下文。
冉斯年抬手,神色肃穆地说:“佩儿,不用说了,有些话,不应该女孩子先开口的,还是让我来说。佩儿,我正式邀请你搬回我那里去住,当然,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更不是租客,你也无须再夹在我和瞿子冲之间当什么双面间谍,你在我的家里身份非常简单,只是——女主……”
冉斯年那个“女主人”的“人”字还没出口,却被饶佩儿给打断了。
“斯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有关梦的问题,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饶佩儿当然听出了冉斯年话中的含意,所以才及时出言打断,以免冉斯年继续误会下去。
冉斯年似乎一时间没听懂饶佩儿的意思,懵懂地问:“问我有关梦的问题?”
“是啊,”饶佩儿解释,“这个问题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我妈让我一定要问问你。我一直跟我妈说就算问了也白问,你才不会赞同我的说法呢。可我妈说,还是问问吧,她是很相信前世今生理论的。”
“什么什么?前世今生?”冉斯年终于清醒,万分尴尬,原来是自己闹了一出笑话,就因为他彻底误会了,自作多情了!
饶佩儿顿了一下,羞赧地低下头,一只手抓起沙发上的手机,来回摆弄着,娇滴滴地说:“我交了一个男友,他叫雷钧霆,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好像我们前世就认识,而且还是十分亲密的人。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开始每晚都梦见他,梦的内容,好像就是我们俩的前世……”
冉斯年僵住不动,大脑迅速运转,还有点儿天翻地覆的感觉。原来一切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美好,也不是他来之前预估的那样冷漠,而是更加糟糕的热情和求助。最重要的是,饶佩儿没有怨恨自己避而不见,也不是冷淡相对,以普通朋友相待,而是要问他她跟现任男友是不是有什么前世因缘。
饶佩儿看冉斯年不说话,只好继续解释:“雷钧霆是仙娱唱片公司的老板之一,正是他这位伯乐发现了我,主动找到我要给我发片。结果我们俩第一次见面……”
“这段听过了,”冉斯年也及时打断了饶佩儿,他本来想控制一下语气,让自己看起来和听起来也是无关痛痒的模样,结果说出来的话还是泛着酸意和冷意,“你那首《男神等等我》,我已经听过了。说实话,实在是不敢恭维,我不得不怀疑,你跟这位雷钧霆老板前世的确有些因缘,但是恐怕是有——仇。”
饶佩儿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冉斯年话中的嘲讽之意。她本来还想着,三个月不见,怎么也得保持面子上的友好和气,可是冉斯年说话却如此不中听。
“喂,冉斯年,你这是什么话?你别忘了,这是在我家,我是这里的主人,而且还是你主动找上门的,我又没有请你来!你说话注意点儿!”
冉斯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一低头,却看见了饶佩儿的手机,手机的壁纸是饶佩儿跟一个男人的亲密合照自拍。想必这个男人就是雷钧霆吧。一股醋意直涌而上,让冉斯年浑身不舒服。直到这个时候,冉斯年才发觉,原来自己对饶佩儿的感情,远比自己认为的深厚,这深厚跟心底的酸意是成正比的,他有多吃醋就有多喜欢饶佩儿。
“好啦,我大人大量,原谅你啦,作为你表示歉意的方式,你就态度友好谦虚地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啦。”饶佩儿看不得冉斯年一副委屈相,给他找了个台阶,“我问你,有没有可能,我的梦就是我前世的记忆?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梦境有可能是幼年甚至是婴儿时期的记忆,那么有没有可能,梦境是前生的记忆呢?”
冉斯年苦着一张脸,不可置信地问:“不会吧?你要问我的就是这个问题?”
“对呀,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现在,我跟钧霆都认定了,我们俩前世就是一对恋人!说真的,真的很奇妙,就连我们俩的梦都是一样的!我们俩做了极为相似的梦!如果这极为相似的梦不是我们前世的经历,这怎么解?”饶佩儿说得手舞足蹈,提及雷钧霆,她神采奕奕,很是自豪。
“巧合,”冉斯年淡淡地说,“这世界上有很多巧合,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没听说过无巧不成书吗?”
饶佩儿噘着嘴,不满地反驳:“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三次也是巧合吗?你没听说过事不过三吗?”
冉斯年没心情去深究饶佩儿跟那个屌丝品位的雷钧霆到底做了怎样雷同的三个梦,只是草草打发地说:“佩儿,你不要异想天开啦。我的确说过,梦有可能是梦者婴儿时期的记忆,这说法就算在一些墨守成规的人眼里是离经叛道,但好歹也算是属于科学的理论。你所说的,梦见前世的经历,梦是前世的记忆,不论怎么说都是迷信。你要是真的对这方面有兴趣,想要深究,想要跟你的那位什么天打雷劈的男友彼此欺骗找乐子,那么你们该去找个真正的神棍,最好是有执照有资格证的正宗神棍,我这个伪神棍,给不了你们喜欢听的答案,我只能泼冷水。”
饶佩儿脸色青红不定,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陶翠芬从卧室里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一阵风似的狂卷而来,冲到冉斯年面前,一把揪住冉斯年的脖领,叫嚣着:“你才是天打雷劈的臭小子!你给我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这种没风度没气度没礼貌的前任!出去!”
冉斯年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身材臃肿的陶翠芬一路扯到了门口,被陶翠芬粗壮有力的手臂一推,整个人踉跄地连连后退。
“砰”的一声,陶翠芬关上了房门。
冉斯年原地愣了几秒钟,这才落魄地拍拍身上蹭到的墙壁上的灰尘,走到电梯前,按下了按键。他来之前曾经想象过很多种可能,却始终不愿意去猜测饶佩儿已经有了男友,现在看来,一切就是最糟糕的情形。他错过了饶佩儿,饶佩儿找到了她认定的真命天子,而且是前世今生的恋人,听起来就比他这个不知好歹的神棍、妄想一个女人等他的无业游民要高大上得多。
冉斯年知道自己是活该,但是他也有预感,饶佩儿跟这个天打雷劈的娱乐公司老板,长不了。
打车回家,冉斯年浑身无力地上楼休息,连晚饭都懒得吃。
2
人来人往的闹市,冉斯年破衣烂衫地蜷缩在墙角,面前是一只破碗,手里握着一根破树枝,身上的衣服不但千疮百孔,竟然还挂着很多小袋子。
冉斯年自嘲地笑,原来自己的梦又穿越到了古代,而且由于自己是饿着肚子入睡的原因,梦里自己竟成了同样饿肚子乞讨的丐帮成员。
冉斯年才不愿意尽力去扮演一个称职的乞丐,他索性坐在地上,一边敲碗一边哼哼着“有一种爱叫作放手”和“你到底爱谁”。
正在这时,闹市变得更加热闹,人群开始向路两旁散去,留出中央的大道,并且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地往路的尽头望去。
冉斯年也站起身跟着看。很快,远方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响,一顶红色的花轿愈加清晰。原来是赶上有人结婚娶媳妇了。冉斯年这样想着,然后马上意识到,莫非这花轿里的新娘就是饶佩儿?而花轿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就是那个天打雷劈的雷钧霆?
冉斯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行头,泛起一股酸意,这个梦果然就是现实的写照。难道就这样认命,把饶佩儿拱手让人吗?先不提现实中怎么做,至少梦里,冉斯年得疯狂一回。
等到花轿行至冉斯年所在的十字路口时,冉斯年突然冲出来,撞向新郎骑着的白色骏马。
“哎呀!”冉斯年惊叫着躺在地上打滚,心里自嘲,没想到在梦里,他竟成了自己最憎恶的那种人,做了最可恶的那种事——碰瓷儿。
“哎呀,要命啦,马蹄子踩死人啦!”冉斯年索性大叫道。
新郎忙下马,没想到竟然蹲下身,关切地询问:“这位兄弟,你不要紧吧?我马上差人送你去就医!”
冉斯年暗暗冷笑,梦里的情敌居然还是个君子。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花轿里传出熟悉的女声,正是饶佩儿。
“娘子,我的马撞到了一个乞丐,我正打算找人送他去看大夫。”新郎温柔地回头解释。
冉斯年趁新郎不备,突然起身,冲到花轿前,一把掀开盖帘,扯掉了饶佩儿头上的红盖头,大叫:“佩儿,不要嫁给他!”
饶佩儿被掀开盖头,本来还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以为掀开盖头的是新郎,一看是个乞丐,吓得尖叫。
“佩儿,是我啊,冉斯年!”冉斯年运用自己在梦中的“导演”地位,主导着梦境的发展,他要求饶佩儿认得自己,并且意识到自己就是她昔日的恋人。
“斯年?是你?”饶佩儿心痛地说,“斯年,没用的,我已经要嫁给雷郎了,你还是忘了我吧。”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前世的恋人?”冉斯年回头瞪了一眼身后冲出来要拖走自己的家丁,那几个人就真的如同雕塑一般定在那里,冉斯年继续说,“佩儿,就算他是你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啊!”
新郎在后方大叫着冲过来:“佩儿,我不但是你的前世,也是你的今生!我才是命中注定的你的爱人!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错过你!”
饶佩儿越过面前的冉斯年,眺望远处正向她走来的新郎,感动得泪水涟涟。她一把推开乞丐冉斯年,奔跑着冲向她的雷郎。
冉斯年回头望着慢动作、配乐的美好场景,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不禁醋意大发。他再次运用了他丐帮高手的盖世神功,用内力使得不远处的马儿腾空而起,一脚踢在了奔跑中雷钧霆的头上。
雷钧霆顿时躺倒在地,血流不止,已经毙命。
这个无厘头的梦至此落幕,冉斯年实在是懒得再做下去,不如醒来。
清晨七点,冉斯年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早餐,草草打扫之后,他又去了书房,打算上网看看饶佩儿那首歌的MV,到底能毁三观到什么程度,同时,也想领教下那个雷钧霆的品位到底差到什么地步,分析一下,他这样对饶佩儿毁人不倦,到底是何居心。
冉斯年硬着头皮,面容扭曲地看完了饶佩儿的MV,再次刷新了神曲的下限。同时,对于饶佩儿和这个雷钧霆的未来也有了自己的预测,他们俩,真的长不了,因为这个雷钧霆比起自己,至少审美方面,差得远了。
门铃响起,冉斯年惊讶会有谁在大清早登门。打开位于书房的可视对讲,他惊讶地发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饶佩儿。
“佩儿?”冉斯年赶忙按下了开门的按键,“欢迎,快请进。”
开了门,冉斯年快步下楼,路过楼梯口的镜子的时候,还不忘驻足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发型。
很快,饶佩儿和冉斯年面对面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饶佩儿的面前还有冉斯年冲的咖啡。
“佩儿,我为昨天的言行道歉,如果你今天是来找我算账的话,还请手下留情。”冉斯年跷着二郎腿,虽然是道歉的话,却让他说得风度翩翩。
饶佩儿白了冉斯年一眼:“算啦,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跟你计较。今天来也不是找你算账的,我还是想跟你仔细探讨一下,到底有没有那个可能性,哪怕是一点点。”
“什么可能?”冉斯年明知故问。
“就是梦见前世的可能性啊。”饶佩儿理所应当地说。
冉斯年毫不迟疑地说:“没有,我认为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相信前世今生、投胎转世的说法。”
饶佩儿一听冉斯年这样说,丝毫没有跟她细致探讨的意向,直接就阻断了下文,气得起身准备离去。
冉斯年也忙起身挡在饶佩儿身前:“且慢,虽然我不相信前世今生说,但是对于你跟那位天打,哦,不,是雷钧霆先生梦境雷同的原因,我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你不想留下来听听吗?是基于科学的角度,给出的答案。”
一听说冉斯年愿意解释两个人会做雷同的梦的原因,还是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饶佩儿来了兴致。坐回原来的位置,也不出声,静静地等待着。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冉斯年徐徐开口,“正是这个梦给了我提示。”
“什么梦?快说说。”饶佩儿已经三个月没听冉斯年讲梦释梦了,难免有些好奇激动。
冉斯年尽量客观地把昨晚那个无厘头的梦讲了一遍,当然,他隐去了最后雷钧霆被自己虐死在梦中的桥段。
“这又能说明什么?”饶佩儿躲闪冉斯年的目光,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个梦说明了冉斯年在吃醋,这个笨蛋到现在才后知后觉,打翻醋坛子。只可惜,为时已晚,她已经有了冥冥中注定的前世今生的恋人雷钧霆,心里面再也没有位置留给冉斯年,他原来占有的领地正在迅速后退,到如今,只剩下了一隅之地。
“关键在于梦里雷钧霆的那句话,他说:‘我不但是你的前世,也是你的今生!我才是命中注定的你的爱人!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错过你!’”冉斯年饶有深意地重复梦里雷钧霆的话。
饶佩儿翻了个白眼儿:“这话有什么问题?我和钧霆前世是恋人,今生也找到了彼此,也是恋人啊。所以说是命中注定的爱人,有什么不对吗?说这一次不再错过我,很可能是因为前世,我们因为什么,有缘无分错过啦。”
冉斯年摇头:“佩儿,你不要忘了,你被你的父亲催眠过,你的记忆中,有至少一个片段是空白的。说白了,很有可能你早就见过这个雷钧霆,只不过恰好雷钧霆是属于你失去的那段记忆的。你们之间根本没有前世,只有今生。而且很可能,你丧失的记忆里,你跟雷钧霆的过往中,他错过了你,所以他才会说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错过。”
饶佩儿恍然大悟,但也马上本能地抵触这个说法:“钧霆可没说过这个话,那只是你的梦。换句话说,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我跟钧霆这一生早就认识,你只是怀疑而已。”
冉斯年耸肩:“没错,我没法证明你们今生早就认识,并且有过一段缘分,但是你也没法证明你们前世有什么关系吧,你甚至无法证明人可以投胎转世。所以,你们俩会做雷同的梦,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原因,就是因为你们这一世有过接触和某种关系,你们的梦不过是在重复和加工你们共同的过往罢了。”
饶佩儿别过头,小声嘀咕:“你这个人真没劲,非要打破我美好浪漫的想象。就撒个谎善意地欺骗我一下不行吗?”
冉斯年当然听到了饶佩儿的嘟囔,他解释:“不好意思啦,我可以说一些别的讨你欢心的话,但是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撒谎去讨任何人欢心。”
“好吧好吧,你有原则,”饶佩儿转了话锋,“那么释梦大师,就请你帮我分析一下我和钧霆的梦,帮我找回失落的记忆吧。”
冉斯年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这么费劲?你不记得了,雷钧霆总不会也这么凑巧不记得吧?他肯定记得的,只不过看你不记得了,就索性不说,再把你们的过去通过梦的方式讲出来,制造跟你不谋而合的假象,骗取你的好感,还有什么前世今生的所谓浪漫想象。我是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何居心,但是我劝你,还是尽早跟他摊牌,问问他你们过去到底有什么交集。”
饶佩儿无奈地摇摇头:“问不了,钧霆出差去了欧洲,最早也要月底回来,也就是最少我还要等21天。这种事我也不想在电话里谈,还是面对面仔细问清楚的好。”
冉斯年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就先给我讲讲你们俩雷同的梦吧,看看我能不能从这梦里推敲出你们曾经的过往。”
饶佩儿喝了口咖啡,陷入回忆,刚刚组织好了语言想要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