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研究方法和研究思路

历史研究是对思想、政治、社会和经济现象的过程探究，任何思想和学说都应将其置于特定的历史环境和连续的时间发展之中，在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相互联系中再现和理解其本质和意义，确定对过去与现实的认识。德国历史学家约恩·吕森（J.Rüsen）所倡导的历史描述法是重要的研究方法。该方法赋予所描绘的事件或现象以一定的意义，向研究者提供历史知识，帮助研究者形成对历史的认识，确定过去与现实的相互关系。描述历史事实是历史描述法的主要内容，表达历史概念、阐释历史研究成果是历史描述法的具体方式，完成读者与作者的思想交际是历史描述法的重要功能。

吕森教授划分出四种历史描述法，用以表现读者历史意识的渐进发展。第一，传统描述法（исторический нарратив традиционного типа）。即强调历史事实（историческая реальность）与历史知识（историческое знание）没有分离，在读者的理解中汇成一体。作者的立场没有意义，不存在历史知识的真实性问题。第二，教益描述法（назидательный нарратив）。它认为论据不在于传统，而是总结具体事件的规则。历史事实与历史知识虽仍未分离，但作者的立场已具有意义。作者在评价历史事件的时候，似乎也在教授读者使用类似的分析方法。第三，批评描述法（критический типисторического нарратива）。它否定过去的经验对现实的意义。历史事实与历史知识相互分离，真理的标准在于历史知识与历史事实相符合。历史学家的任务是为真正的历史事实清除其受到的主观、变形的影响，历史学家试图唤起读者与历史事实直接进行交流。第四，遗传描述法（генетическийтип нарратива）。在该描述法中，历史事实与历史知识仍然保持分离，但它对变化的历史实质提出了思考。遗传描述法承认道德价值的不稳定，采用这种方法能够使读者更好地理解他人，从而更深刻地理解自身。

培养历史意识的必要基础是读者所感受的经验。读者通过思考所感受的经验，完成历史记忆（историческая память），形成历史意识。历史记忆一方面表现为主体对此经验保持回忆的能力；另一方面是整理回忆的结果。历史意识保证了不同水平主体固有历史记忆的统一和共性，是同一（идентичность）的基础。同一不是固定的一组特征，而是在主体间交际过程中产生的动态平衡。而历史记忆的缺乏（кризис исторической памяти）会造成同一发生改变。吕森因此认为：“历史记忆的缺乏指的是这样一种状态，当历史意识与所感受到的、铭刻在记忆中的，但未被纳入习惯性历史概念的经验相触及时，对已形成的、同一的基础和原则产生动摇。”

历史记忆的缺乏会产生历史意识的危机，战胜这种危机的主要方法就是历史描述法。以单独事件的形式刻画在记忆中的、过去的经验，借助历史描述法形成某种完整的东西，这些事件在其范围内获得意义，即形成历史记忆。吕森认为，“历史描述法有以下功能：第一，能调动过去铭刻在记忆中的经验，同时使现在的经验易懂，对未来的期待可行；第二，能以连续而完整的思想形成三维时间（过去—现在—将来）的内部统一，使过去的经验具有现实意义，并影响未来；第三，能使作者与读者之间建立同一”。

本书主要使用吕森提出的四种历史描述法，以萨维茨基的地缘政治理论为线索，研究萨维茨基的欧亚主义思想。本书立足于文本和文献解读，从萨维茨基欧亚主义学说的思想根源入手，描述历史事实、阐释历史概念，综合使用上述几种历史描述法，从萨维茨基的地缘政治理论、社会理想和改革思想等方面分析萨维茨基欧亚主义学说的概念基础，在理解萨维茨基思想观点的同时分析其思想根源、历史影响和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