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网络支付完善支付功能

一 网络支付拓展金融支付功能

按中国人民银行《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的定义，网络支付是指依托公共网络或专用网络在收付款人之间转移货币资金的行为，包括互联网支付、移动电话支付、固定电话支付、数字电视支付等。按百度百科的定义，网络支付是指电子交易的当事人，包括消费者、厂商和金融机构，使用安全电子支付手段通过网络进行的货币支付或资金流转。主要包括有电子货币类，电子信用卡类，电子支票类。不管是中国人民银行，还是百度百科，从它们的定义不难看出，通过网络实现货币资金的转移是网络支付的关键，因此，网络支付有如下不同于传统支付的特征。

一是数字化。网络支付是采用数字化的方式进行款项支付的；而传统的支付方式则是通过现金的流转、票据的转让及银行的汇兑等物理实体流转来完成款项支付的，这是网络支付不同于传统支付的最显著特征。

二是互联网的使用。网络支付的工作环境是基于一个开放的互联网平台之上；而传统支付则是在较为封闭的系统中运行。

三是先进的通信手段。网络支付使用的是最先进的通信手段，如因特网、无线网、企业外网等，而传统支付使用的则是传统通信媒介。

四是具有经济优势。网络支付具有方便、快捷、高效、经济的优势。用户只要拥有一台上网的终端，便可足不出户，突破时空的限制，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整个支付过程，其效率之高是传统支付望尘莫及的；而且支付费用仅相当于传统支付的几十分之一，甚至几百分之一。

在网络支付中，商业银行凭借自身的资金和渠道优势依然占据主体地位。在传统的网上银行和手机银行之外，商业银行还积极进行产品创新，推出B2B、B2C支付平台等创新支付产品以及手机钱包等移动支付类产品。而近年来发展起来的第三方支付是支付业务向纵深方向发展过程中的一项重要创新，是网络支付市场上一支生力军；在互联网金融中，第三方支付还与金融产品挂钩，形成丰富的商业模式；并且也因为第三方支付的崛起，带来了互联网金融的爆发。所以，从互联网金融角度看网络支付，最重要的是看第三方支付。

二 第三方支付丰富网络支付内涵

第三方支付产生于1998年，由PayPal最早设计出相应模式，但其概念最早由马云在2005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提出。所谓第三方支付，是指以非金融机构作为收、付款人的中介提供的支付结算服务。按《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界定，第三方支付共有7大类型：互联网支付、移动电话支付、固定电话支付、数字电视支付、预付费卡的发行与受理、银行卡收单、货币汇兑。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公告，截至2014年11月，已有269家企业获得了第三方支付牌照。事实上，真正具有互联网基因的是互联网支付、移动支付及数字电视支付；而互联网支付和移动支付经过10余年的发展，已经深入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不容忽视的支付力量。从交易规模上看，2013年，我国第三方支付机构各类支付业务的总体交易规模已达17.9万亿元。所以下面的讨论集中在互联网支付和移动支付。

（一）第三方支付的发展及主要模式

如上一章所述，第三方支付是互联网金融的一种重要业务模式，其重要性不仅在于它成为连接电子商务与金融服务的纽带，还在于它的创新发展，引领着互联网金融其他业务模式的出现与发展。那么，第三方支付模式是怎么产生和发展的，又有哪些模式呢？以下予以梳理。

第三方支付诞生的原因很简单，为消除电子商务活动网上流转的障碍。美国的PayPal首创第三方支付模式。PayPal诞生时，美国已经有很多种支付手段，但和电子商务相结合，实现方便的网上支付则是PayPal于1998年首创。借助于这一创新手段，PayPal很快在市场上确立了领先地位。

中国虽然在1999年就引入了第三方支付，典型的如首信易支付，但一直不温不火，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这时的第三方支付只是简单做了一个支付网关，即把买方的银行账号和卖房的银行账号实现了线上连接，不能有效解决买卖双方信用问题。直到2003年，支付宝诞生后，第三方支付才得以快速发展起来。当年淘宝网创办后，发现网上购物的买卖双方很难交易，因为谁也信不过谁，除非有一个第三方来做信用担保。支付宝的出现，解决了这一难题：买方先将钱打到支付宝账户中，在买方确认收到货之后再由支付宝将这笔钱转给卖方。这种能担保买卖双方达成交易的新商业模式，很快赢得了客户的认可。随着网络购物的迅速火爆，淘宝成了最大的赢家，在国内市场迅速打败了跨国巨头EBAY。当前，旺盛的市场支付需求以及电子商务在深度和广度上的推进成为第三方支付行业繁荣发展的有力支撑。

从交易功能的角度看，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出现一类新的模式推动市场发展，而原有的模式也继续存留在市场中。

1．服务于交易的支付网关模式（1999年至今）

支付网关的模式即最基本的第三方在线支付模式，第三方支付厂商是各家商户和银行之间连接的“中转站”，能够有效地提升电子支付连接的效率，并从逻辑架构上降低搭建支付系统的成本。之所以称其为“服务于交易”，是指，支付网关模式是服务于已经达成交易的资金支付，即交易是前提，一般第三方支付厂商在交易流程中几乎没有体现。支付网关模式是最普遍的第三方在线支付模式，所有第三方在线支付厂商都提供该模式，但由于其属于被动响应的服务方式，因此其发展速度受限于应用市场的发展程度。至今该模式仍在广泛使用。

2．促成交易的信用中介模式（2004年至今）

真正推动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发展的模式，是2004年开始出现的信用中介模式，该模式由支付宝首创，支付宝也由此快速成为第三方支付市场的绝对领先者。信用中介模式的价值在于促成交易，中国互联网交易信用体系一直不健全，而信用中介模式通过第三方支付企业的介入，能够有效解决在线交易中的信任问题，真正实现促成交易。随着这一瓶颈的突破，中国网上零售市场得以飞速发展，而信用中介模式的第三方在线支付方式也迅速成为主流，培养了最广泛的使用人群。信用中介模式的使用前提是用户需要注册一个虚拟账户，虚拟账户的出现也大大提升了用户在线支付操作的便捷性，成为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用户认知度最高的支付方式。除了创立该模式的支付宝外，腾讯旗下的财付通也在2005年底以信用中介模式进入第三方支付市场。在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支付宝和财付通已成为两大寡头。该模式业务流程如图3-1所示，解释如下。

①检索：买方浏览商品信息，挑选自己所需商品。

②生成订单：买方如果决定购买某件商品，就生成订单信息给卖方，卖方发送信息通知买方到支付平台进行支付。

③订单信息流转：买方进入支付平台，提交其订单信息以及所付款额等信息给支付平台。

④资金划转：支付平台接收到买方提供的订单、账户、付款信息后，接入买方账户所在银行，对其提供的账户信息进行验证；验证成功后，支付平台将买方所应支付的款额转拨到支付平台所在账户，对其进行临时保管。

⑤支付信息流转：支付平台通知卖方，买方应付货款已到，准备发货。

⑥实体货物流转：卖方配送货物到买方手中。

⑦买方确认信息流转：买方确认收到货品，并通知支付平台。

⑧卖方确认信息流转：卖方将已完成交易的确认信息分别传送给买方及支付平台。

⑨款项划转：支付平台接收到买卖双方确认信息后，将其临时保存的货款转拨给卖方银行并通知买方。

⑩银行对账单流转：买卖双方的银行将对账单分别转给交易双方，并反馈消息给支付平台。

3．创造交易的便捷支付工具模式（2009年至今）

便捷支付工具模式的重点在于工具，即支付账户或者电子钱包成为用户经常使用的具有工具属性的应用之一。便捷支付工具模式有两个方面的体现，一是创造基于互联网的支付应用。如支付宝利用其用户量大，使用频率高的特点，集成了各种便捷的应用，包括面向个人用户集成的公共事业缴费、信用卡还款、转账收款、电信缴费等，由此创造交易。二是创造基于移动客户端的移动支付业务，随着中国3G、4G 网络逐步深入，移动支付业务日趋成熟，支付应用与终端用户绑定得更加紧密，各种服务直接推送到移动端，如微信支付，创造出便捷的交易。

第三方支付初期基本锁定在网络购物领域。随着电子支付平台积极而踏实的深耕和拓展，中国的第三方支付行业最近几年在保持快速增长的同时，开始逐渐在其他领域被认可接受，开始进行多行业的渗透，开始全面融入人们生产生活的各个环节，增长空间大。目前，教育、公共事业缴费、电信充值、交通旅游、基金保险等理财服务市场都活跃着第三方支付的身影。随着牌照的发放，基金、保险、物流和线下支付等领域将进一步向第三方支付企业开放，支付行业服务将渗透到更多的应用服务领域，平台化、开放化、移动化正在成为支付服务行业的重要发展趋势。

4．移动支付将成为新的发展趋势

在移动支付产生以前，客户与第三方支付公司建立联系主要通过电脑端实现，移动支付诞生以后，客户与第三方支付公司的联系逐渐向移动端转移。

移动支付表面上是把支付终端从电脑端向手机等终端转移，但就是这一转移，会导致支付领域的革命性变革，因为支付是货币在不同账户之间的转移，支付本身就蕴含移动的意思，而手机等终端最大的优势也是可移动性，二者不谋而合，第三方支付转移到移动端放大了这一优势。在PC 时代，每人每天在线时间平均2.8小时，而移动互联网时代达16小时。各种APP应用的发展使移动互联网已经深入个人的生活细节。移动互联网时代，信息传递更透明、速度更快，各种商业应用通过支付宝、财付通、微信支付等支付通道，实现了随时随地的在线支付，导致了商业逻辑发生改变，支付方式发生改变，最终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了根本的改变。随着 Wi -Fi、4G 等技术发展，互联网和移动通信网络的融合趋势已非常明显，有线电话网络和广播电视网络也会融合进来。在此基础上，移动支付将与银行卡、网上银行等电子支付方式进一步整合。未来的移动支付将更便捷，人性化，真正做到随时随地和以任何方式进行支付。

（二）第三方支付的主要特点

区别于网络银行的直接支付方式，第三方支付具有以下几个突出特点。

1．支付的便捷性。在第三方支付模式下，付款人和收款人不直接发生货款往来，借助第三方支付平台完成款项在付款人、银行、支付服务商、收款人之间的转移。作为一种支付中介，第三方支付平台提供一系列的应用接口程序，可以将多种银行卡支付方式整合到一个界面上，负责交易结算中与银行的对接，降低了交易成本，提高了交易效率。同时，一些第三方支付企业依托其销售平台开展业务，方便了消费者对商品的选择对比，降低消费者的搜寻成本，改善了消费者的购物体验。

2．交易过程的可控性。第三方支付对交易双方的交易进行详细的记录，对交易双方进行约束和监督，并形成交易信用，可以有效地跟踪货物质量、交易诚信、退换要求等环节，成为商家和消费者之间的信用纽带。通过充当支付过程的信用担保中介，在不需要面对面进行交易的电子商务形式中，第三方支付为交易提供了全程的跟踪保障，增加了用户的参与度、满意度和安全感，从而使得交易过程可控，比较符合我国消费者的消费习惯。

3．服务的多样性。第三方支付可以根据被服务企业的市场竞争与业务发展所创新的商业模式，同步定制个性化的支付结算服务。第三方支付与购物、旅游、投资等社会活动相连，能够提供增值服务，如帮助商家网站解决实时交易查询和交易系统分析，提供方便及时的退款服务。

（三）第三方支付的盈利模式

在传统的电子商务模式下，第三方支付盈利模式比较单一，规模化经营是关键。其基本商业模式为收取支付手续费盈利，即第三方支付平台与银行确定一个基本的手续费率缴给银行，然后，第三方支付平台在这个费率上加上自己的毛利润，向用户收取费用。在这种“收取过路费”的简单盈利模式下，谁能盈利就看“谁能搬钱”，并且“谁搬得快”。因而，规模化经营是盈利的关键。在市场培育阶段，为了尽可能占有客户资源，企业大都“跑马圈地”免费提供服务。但是，伴随着竞争激烈化，这种简单的盈利模式不足以支撑第三方支付企业发展。

“支付+增值”的商业模式拓展盈利空间。当前，增值业务创新以及支付的多元化开启了第三方支付企业新的利润源泉。在增值业务上，第三方支付企业汇集的庞大资金为开展更多金融服务打开了一扇窗口，并且可以依托其用户数据库为细分行业量身定制支付解决方案。例如，易宝支付在保险业有效整合行业资源，联合了数家保险公司和4S店推出了车险理赔的新模式；在机票代理行业，不少第三方支付企业都做除收款服务外的授信，代理解决商家融资问题。在支付多元化发展方面，也不断有第三方支付企业进行模式创新，例如，从广义支付角度看，基于社交或人情的双向支付乃至多边支付是支付创新的新模式。2014年春节，腾讯推出的“微信红包”，资金流转通过其第三方支付平台——财付通实现，从支付角度看，就是基于社交的多边支付。可以说，支付领域新模式将会越来越多，并有可能进一步颠覆人们对支付的预期和想象。

三 网络支付体系构成重要基础设施

从应用角度来看，网络支付是一种互联网金融商业模式，从服务角度看，网络支付则可归为基础设施。事实上，支付是金融的基础设施已得到广泛认同。将此概念推广到互联网环境下，网络支付无疑是互联网金融的基础设施。这一基础设施在新的环境下有其鲜明特点。

在大多数国家，商业银行承担着社会经济活动中支付清算的功能，在中国尤为如此。中国的商业银行构建了形式多样、繁琐复杂的基于实体经济交易和少量金融交易的支付清算系统，在全社会支付清算功能中占绝对主导地位。在网络支付中，商业银行凭借自身的资金和渠道优势牢牢占据主导地位。

与占主导地位的银行支付清算系统不同，由于更多地吸收和运用了现代信息技术，第三方支付清算的技术手段和工具不断创新，在克服了时空约束的基础上，加快了资金的流动速度，克服了支付清算资金的“存量化”，效率更高。所以，第三方支付这一便捷、及时的支付清算体系，既是现有银行支付清算体系的竞争者，又是对社会总支付清算系统的完善。

从产业链看，消费者、商户，第三方支付、商业银行，共同构成了网络支付的参与方，而银行的支付系统和第三方支付的支付系统共同构成了网络支付基础设施，如图3-2所示。相关参与方如下。

（一）商业银行——双重身份

在产业链条中，银行金融机构形成了最底层的基础支付层。金融机构负责搭建基础的支付账户，提供基础支付平台实现银行层面的互联互通，同时为第三方支付服务商提供统一支付网关。

但是，银行在整个网络支付行业中的定位十分复杂，具有双重身份：一方面，银行是第三方支付的供应者，处于产业链上游。第三方支付服务的源头是银行，没有银行的加入，第三方支付行业将不复存在，银行是整个支付体系的基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另一方面，银行也可以称为替代者或竞争者；同时也直接开展支付服务。

从2010年8月以来，央行主推的网上支付跨行清算系统（“超级网银”）上线运行，获得支付牌照的第三方支付企业被允许加入超级网银，在央行参与下，网络支付基础设施将进一步改善。

（二）第三方支付平台——信用中介

第三方支付的网络系统连接多家银行的网上支付系统，使互联网与银行系统之间能够加密传输数据；向商户提供统一的支付接口，使商家只需接入第三方支付平台，就能够同时利用多家银行的支付通道；向消费者提供简单、易用的支付界面，实现消费者网上消费与支付的无缝连接，方便易用。

（三）消费者与商户——支付系统的用户

网络支付产业链的下游是第三方支付的用户，即利用某种网上支付工具的付款方和收款方。当前，第三方支付的用户有两类：消费者和商户，主要分布在以下行业：

——网上零售。我国网上零售市场的商家基本全部接入了第三方支付的服务。这一领域是第三方支付最为成熟的应用市场，主要包括C2C、B2C领域。

——网络游戏。网络游戏及相关虚拟物品交易市场也是第三方支付的重要应用行业。

——电子机票。机票数字化带来了航空机票渠道的变革，航空公司的互联网渠道直营成为近年来的一大趋势。而这种直营方式的变革为使用第三方支付提供了机会。

——公共事业缴费、电信充值等生活领域。近年来，面向个人用户的生活领域在线支付应用成为新兴领域，水、电、煤以及固定电话费、宽带费、手机费等日常费用可以通过第三方支付在网上缴纳。

——基金保险等理财服务市场。支持基金产品的网络申购、保险产品网络购买。

——教育等其他行业。第三方支付已覆盖语言类培训、IT培训、公职考录培训、出国留学培训、课外辅导培训、管理培训、幼儿培训等多个领域。

［延伸阅读］回望第三方支付：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一句来自清朝著名词人纳兰性德的《浣溪沙》的话，本意是指那些当时不以为意，只道寻常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流淌，慢慢沉淀，愈发闪亮。这句话借用于历史上那些当初不经意，而后导致重大社会变革的创新可谓十分贴切。火车发明的故事很能说明此句话蕴涵的哲理。1814年，英国斯蒂芬森根据蒸汽机的原理，研究出世界上最早的火车，但它像初生的婴儿一样，丑陋笨重，走得很吃力，像个病魔缠身的怪物。面对这个怪物，有人驾着一辆漂亮的马车，和火车赛跑，讥笑他：“你的火车怎么还没有马车快呀？”但谁曾想到，这一发明将人类社会带入了工业化时代。

回头看第三方支付的发展历程，上世纪90年代末，当第三方支付刚开始出现的时候，也被认为是寻常小创意，没有引起重视；但当2003年支付宝引入信用担保模式后，第三方支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起来。眼见着一步步蚕食传统银行支付地盘，不少金融界特别是银行人士开始沉不住气了，认为第三方支付是闯入金融界的“骆驼”，抢走了他们的业务空间，而且可能把他们挤出支付“帐篷”外。

以“当时只道是寻常”为代表的第三方支付新业务模式，正在将互联网技术、精神和思维方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传统金融领域，颠覆原有金融运作模式。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新基因会为传统金融带来新的活力，传统金融机构也应积极应对这种变化，改造传统业务模式，而不是故步自封，才能避免被挤出“帐篷”外。